举枪的动作,把两位马仔吓得也愣在当地了,马铄一摆头,恶言恶声催了句:“快点。”
声音短促,低沉,两人吓得一激灵,赶紧地搬货,马铄回头看举着手的余罪,意外地笑了笑,皮笑肉不笑那种,他揶揄地问着:“余局长,不知道您身上带追踪了没有?可就带着也来不及通知了呀?就通知这好像不好说啊,您老亲自押送的。”
多么智计百出的设计啊,余罪想起羊城的那次,特么滴,不是老子不奸诈,是坏蛋比我更狡猾啊,谁可能想到这才认识几天,直接就进入主题了。
“说话呀。余副局有什么想法?”马铄动了动枪口。
“这个已经无所谓了吧,于这事又何必顾忌我的想法。”余罪无奈地道。
是啊,不管你假黑真黑,这算是抹全黑了,亲自驾的车,那么多人证,查一交通监控就把你钉死了,余副局长亲自押送的毒品算是赖不掉了。
“呵呵聪明人,我有点喜欢你了。不过你想过没有,不管您是想在这单生意里拿钱,还是想把我们一锅烩了,我都有可能朝着你这儿……”马铄笑道,做着枪崩的动作道:“砰,来一枪。”
“真的吗?”余罪慢慢地,放下了手,盯着马铄,很沉稳地道:“不管我想做什么,我打赌,你不会开枪。”
“也许不会,也许会,不过为了避免更多麻烦,还是防着点好。”马铄的枪未动,催着上货,那两人搬完二十四件,嘭声合上车门,呜声倒车,出来了,加着油门,飚出了地下停车场,这一段过程马铄仔细地观察着余罪表情。
没什么表情,就像根本未见一样,旁若无人的站着,车走远了,听不到车声了,余罪催着:“你可以放下枪了,就拳脚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你怕什么?
“呵呵……哈哈……有种,有现在相信了,真像传说中说的那么有种……”马铄手挽了个枪花,嗖声收起了枪,那动作相当优美,绝对是常年历练的水平,他嘭声合上了车门,笑着看着余罪道着:“现在,好像我能发号施令了,余局长,您觉得呢?”
“可以,有枪的说了算。”余罪坦然道。
“也不一定啊,警察的枪可多我们多,不过您老人家这杆枪,能不能给我们用啊。”马铄道。
似乎这是一个拉你入水更深点的办法,亲自押送,大宗毒品,就即便是个“假黑”虚于委蛇的警察,怕是经过这事也得被三查五审,身上这身官衣估计不保了。
“办事可以,代价够大就行。可你特么这是逼老子脱了这身警服,跟你们于是不是?”余罪道,翻着斜眼,不怒自威。
“不不不,您又错了,还是穿着警服,能给我们安全感,比如昨晚的行动,您老要是言语一声,我们可能少损失很多货。”马铄道,好懊丧的表情。
这个表情不假,现在禁毒局已经瘫痪,原班人马几乎未用,这个市场已经失去了消息来源,只能靠天吃饭了,余罪笑了笑道:“哦,让我当内鬼……你们于得这么漂亮,应该拉下水的不少啊。”
“当然有,不过成哑炮了……问你件小事,这个人是谁。”马铄拍着一张通报,正是余罪拿来找杜立才那张,诬他是毒贩那张,余罪看了眼,马铄补充着:“有人买他的脑袋,消息很值钱啊,您不会不认识吧?”
“你最好别和他扯上关系,他是禁毒局的一位高级警官,枪杀了一名在押嫌疑人,现在已经是通缉要犯了,全市警察都在追他,有消息我一定告诉你。”余罪道。
“是吗?这么上路。”马铄笑道,似有不信。
“当然上路,告诉你,让特么你去送死去,何乐不为呢。”余罪直接道。
有时候实话有奇效,这话里透着真实,马铄一揉那团纸,扔了,拍拍余罪的肩膀道着:“行了,你入伙了……有什么消息给我们通个信,我们有什么事,会联络你。简单讲,我劝你老实点,桃园公馆的录像、今天的事,让你后半辈子全在牢里过都差不多了……给,合作愉快,余副局长,就不送您了,自己打的回去吧。”
一扎人民币扔出来了,以余罪现在收钱的水平,手里一掂知道是五万成扎的,他不客气地揣进怀里了。
就这么走了,走得很得意,像得了钱很得瑟那种,站在车门口的马铄皱皱眉头,尼马这警察什么货色的,不管钱多钱少,从来都是揣着就走,谢字都没有。
“嗨,我说的听到了没有?再有扫毒行动你特么报不出来,小心我把你报出去。”马铄道。
“少吓唬老子,你们下这么大本钱,轻易舍得把老子拍死,切。”余罪头也不回地贱了句。
不问还好,一问气更大了,马铄朝着他的背影呸了口,直有想拔枪的冲动
一天的忙碌,正事几分钟就结束了,余罪从地下停车场奔出来的时候头皮还发麻,站在街口,招手,拦了辆出租车,上车便走。
车里,司机递着手机道着:“家里呼你。”
这是自己人,电话直接接通,余罪看了眼貌似漠不关心的自己人,对着电话道着:“我出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周围的监控设备全部屏敝了,我们根本进不去。”任红城的声音。
“一辆白色的哈弗,载走了一批货,二十四件……他们骗我从南寨拉回来的,枪顶着脑门,我没办法。”余罪道。
“详细情况。”任红城问。
余罪低促地汇报着经过,前十个小时,几句话就带过了,而最后几分钟,却连他也讲不太清楚了,特别是货的来源,怎么上的车、怎么转的车、而且关键的是,货的真假,有多大价值,是不是足以把窝嫌疑人全部牵涉出来,说了半天,电话岔线了,里面传来的李玫的声音
“在距桃园公馆三公里的一个交通监控上,捕捉到了一辆白色哈弗出来的场景,坐驾上的人正是李冬阳。”
几方通话,听到了肖梦琪在说:“他们应该是从这里中转,分流到各销售点。”
又听到了曹亚杰在道着:“监控现在全部取消屏敝了,地下车场可以接进去了,那辆奔驰商务还在原地。”
“车走了,进了太岳路。”俞峰嚷着。
任红城提示着,家里监控的这双眼睛看到的给他,让他做决定。
余罪有点懵,一幕一幕回放在脑海里,越来越感到这个局做得精妙,邀你,不管你是想拿钱,还是想要线索,你除了应邀,别无选择;如果你是真黑,这单生意就把你拉得更黑了;如果你是假黑,也必须沿着黑路往下走。同样是别无选择。
而且他们不怕抓,现在抓顶多能抓到送货的李冬阳,当然,还有说不清自己问题的余罪。
“停车。”余罪吼了句。
司机嘎然而止,泊在路上,这时候,他已经听到了手机听筒里的声音,是那辆国产的哈弗,在市里兜圈子,已经在数处可疑的地点停泊过了,按照肖梦琪的估计,应该是已经开始分货了。
“放开监视,让他们走。”余罪对着话筒道。
送货的机会难得,这种事那怕钉住一个嫌疑人,也有可能走活全盘,任红城有点挽惜地道着:“你确定,下一次可就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
“我不是确定,而是根本不确定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那儿不对劲似的……”余罪狐疑地说着,想着突然加快的推进,蓦然而来的送货,虽然貌似很合理,可好像觉得不对,这就像一场游戏一样,他自己都像一个被牵着线的玩偶,在使劲地蹦达,到现在都不知道牵线的另一端是谁。
“老任,让我想想……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我想想……”
余罪扔回了手机,拍着脑袋,漫无目标地走在城市的人行道上,这些天发生的种种像一场荒诞的故事一样,他一直以为自己看清了,可到现在才发现,仍然是茫然无绪………
十分钟前……
马铄步行着从地下停车场出来的时候,李冬阳鬼鬼祟祟出现了,直接给马铄汇报着,那丫出了停车场,拦了辆出租车就跑了,一刻也没停留。
言辞闪烁,这肯定是稍有担心,马铄拔了电话,不多会那辆载货没走远的哈弗去而复返,司机和一位马仔跳下车,腿有点哆嗦,马铄一使眼色,两人飞快地溜了,和李冬阳坐回车上,后座上申均衡已经赫然在座了,没多说,直接一句:“速度快点,饶着五一路走。”
“哥哎,车上还拉着货呢。”李冬阳腿肚子有点打转了,看老大时,老大白了他一眼,他咬咬牙,一踩油门,开始走了。
走黑路的,谁特么也不敢相信警察呐,那怕是黑警察,这明显违反常理的事,走了不远,李冬阳就吓得直擦额头冒出来的汗,二十四件货啊,逮着够崩脑壳了,平时走货都是化整为零,甚至用最不起眼的自行车载货方式,怎么安全怎么来,那像这回,真他妈是胡来。
可越是胡来,有时候还越安全,一路在几家ktv象征性地停留,然后畅通无阻地出了市区,直驶向国道,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天色已晚,申均衡毫无征兆地喊了句:“停车。”
车嘎然而停,申均衡和马铄各自开门下车,这时候李冬阳倒急了,追问:“喂,马哥,车里货往那儿卸?”
“你别管了,坐公交回去吧。”申均衡道。
李冬阳稍有不解,可不敢问,他巴不得跑了呢,赶紧了告辞走人。
车上又换上了马铄开车,申均衡坐到副驾上,看慌慌张张的李冬阳道:“阳官的胆子,也不算大啊,看把他吓得。”
“要命的事,谁的胆子真有不怕死那么大。”马铄道。
“那位呢?你觉得他胆子够大不?”申均衡问。
“还可以,枪顶着面不改色,我倒有点喜欢他了。”马铄道。
“他又不傻,知道你肯定不会开枪……呵呵,看来警察很沉得住气啊,不抓这批货,想抓大头。”申均衡道。
“申哥,既然您说他可能是真白假黑,那于嘛还费这周折。”马铄道。
“有无间,就有反间,有反间,就会有离间,用处大着呢,他准备撒大网,那咱们也放放长线。呵呵,走吧,今天演了一天戏,也不知道那小子看明白了没有,但愿他别让我失望啊,否则我还得给他讲故事……呵呵,前面停下,把车上的东西处理下。”
申均衡笑着道,他观察着后无跟踪,道了句,不一会儿停下了,两人下了车,马铄打了车后盖,成箱成箱的东西,扔下了路面,叮叮当当地响着,有个从包装箱里散落出来的瓶子上,隐约可辨的几个字是:硫酸庆大霉素。
假的,是普通药品。
申均衡知道实情,当然一点也不担心,他担心的是,这样隐晦而曲折的故事,不知道警察读懂了没有,否则今天的戏,可就全部白演了。
烟头在晦明晦暗的夜色中,闪亮着的红点,在他的手上一弹,划了一个条红色的线,被夜风吹得不知去向,他回头一瘸一拐走着,在背后,拉长着一道身影,显得格外狰狞。
“是假的”
余罪在慢跑一个小时后,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了。
这是一个聪明人设的局,而拉他送货这一招貌似聪明,实则其蠢无比,任何把安全和利益放在绝对第一位的,肯定不会冒险,那怕就认为身边已经是位彻头彻尾的黑警察。
这类嫌疑人,他们不会相信任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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