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公府虽然在许昌城中,实际上晋公的封地并非是许昌,而是河北包括洛阳在内的诸多城郡。只是从司马懿时代开始,司马氏便不敢离开这魏国政治枢纽所在之地,因此本应在封地的司马炎,始终是在天子脚下,行使的权力与天子没有任何差别。
缺少的只是一个名分罢了。
而许多事情恰好是需要名分的,今日度支尚书郑袤拒绝用国库的粮饷填补军需,便是其中一例。
这让司马炎很是不悦,如今的中原大地,还有敢不顺从自己的意愿么?
潘岳,孙楚以及杨珧都是自信满满,杨珧用一个管家去向国家的大臣询问国家钱粮的收支状况,这是一个愚蠢的举动。可度支尚书在三人出面之后,已然是拒绝的态度,这就更加愚蠢了。
即教训了不识时务的度支尚书郑袤,又可以让原本难以解决的军粮迎刃而解,这一举两得,甚至三得,四得的事情,自然是潘岳等人喜闻乐见的。
朝中各派互相倾轧这是再正常不过了,郑袤这事儿,算是被抓到了把柄。
过了许久,传令的使臣带着郑袤才赶到晋公府邸。
郑袤是朝中的老臣,不能说有什么派系倾向,可那根深蒂固的老底儿不是谁都可以动摇的。若不是拒绝了杨珧这救命稻草,潘岳等人也不愿意惹这种麻烦。毕竟搞不好就又是一番恶斗。
“老臣拜见晋公!”郑袤中气十足,施礼道。
司马炎年纪轻轻,被选为司马氏这个中原庞大的利益集团首领,自然有一股王者之气。实际上从司马懿传到司马师,司马昭再到司马炎,这帝王之气已经颇有气候,只是司马一族毕竟是魏臣,篡位等若窃取曹氏的国家,难免是被人不齿的。
曹操纵然自己没有称帝,然凭借一己之力横扫中原,延续了东汉王朝的统治,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急忙传召老尚书到此,实是事出有因,老尚书辛苦了。”对于郑袤这样的老臣,司马炎显得十分的礼遇,只是说话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扫过潘岳等三人,似乎给郑袤提供了信息。
有些话,最好不要等到上级质问才说。
郑袤呵呵一笑道:“近来各地战事频繁,国内收成不佳,老朽来得晚了,还望晋公海涵啊。”
“老尚书为国操劳,难得休息,是在是让人敬佩啊。”司马炎说着,已经有下人上茶。
郑袤年纪大了,却是喜欢开门见山,见司马炎不急于问话,索性问道:“晋公急召老朽前来,不知道所谓何事?”
对于郑袤这种干练又直爽的臣属,司马炎甚是喜爱,原本的不悦此时似乎也一扫而空道:“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听闻杨大人与老尚书之间有些误会,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郑袤闻言一脸无辜道:“哦?老朽埋首处理政务,倒是不记得有什么误会,晋公此话从而何来?”言罢,老头儿两手一摊,更显得无辜……
司马炎闻言没有言语,把眼去杨珧等人。杨珧见这郑袤一把年纪,却是如此无赖,顿时怒发冲冠道:“老尚书这是何话,不过一个时辰之前的事情,难道竟是忘记!?”
郑袤涵养甚佳,没有丝毫动气之态,反问道:“一个时辰之前发生何事?老朽真是糊涂了啊……”
“你!……”杨珧素来也是机灵人,可因为凑集粮饷这事儿闹得焦头烂额,一脑门子官司,此时根本就是强压火气罢了,见郑袤定死了耍无赖,眼便要发作。
只是晋公便在身前,如何敢发作?
“嗯?尚书大人此言差矣,我与潘中书皆是在场,难道是我等信口雌黄?”孙楚对于构陷他人的门道十分精通,此话一出已经把郑袤装在了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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