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何许人也?或许通过此战,便可出晋国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要知道凭借国力晋国绝对没有任何胜算,但若藏有昔日魏国的精锐战力,出其不意之下仍是让人不敢小觑的!
见识了晋人的战力,汉军毫不迟疑的开始撤退。一番鏖战之下战场早推进陆地十余里,此时汉军有所准备的后撤,晋军一时准备不及倒也是不敢轻易追击,或者是咬得太紧。
晋国的黄河水军被汉国水师拦截在中途,无法抵达此间流域作战,因此汉军后续是否还有手段晋军也是不敢断定。小心谨慎的追击到了岸边,见汉军排开一列列的弓弩手,投石车在岸边与战船上准备就绪。
大队的汉军抬着伤兵陆续登上战船,这是真的要撤走了。可这般的阵势晋军也是不敢靠近的,弓弩不过等闲事儿,但那汉军的投石车威力着实是惊人了。况且一番鏖战已然折损了不少人手,继续砍杀下去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以汉国的实力没准儿明天又抽调数万人杀来,可晋国的后备人马可不多,更不能暴露了真实战力。
“老将军如何待此战?”文虎在战船上脱掉头盔,满身血污的问着柳隐。
柳隐一把年纪豪勇仍是不输旁人,闻言略有几分不快道:“征讨河北需以大军征伐,晋人隐藏实力便更不能给其喘息之机!老夫当上书陛下,陈述河北形势!”
文虎心知柳隐等一批老将自知到了年纪,唯恐不能奋身报效国家因此对待每一次作战都是十分积极。这一次虽说完成了任务,但也算是被晋军击退,到晋国战力强横,柳隐这心中如何能够高兴?
“此间虽然受阻,但陛下之调动乃是全盘考验,老将军倒也无须心急才是。”文虎连忙劝慰道。
卸掉一身甲胄,柳隐也不更换袍服坐在船舱之中举杯饮茶道:“晋人防线很长,但只要在几处屯有重兵,便足以支援左右。我等偏师进击能够全身而退以算不差,除非陛下调集大军猛击一处,否则就算我等全线进军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啊!”
激战一番,晋人的态势柳隐对于全局已有了大概的轮廓与自己的判断。晋国名将仍有不少,但露面的并不多,显然是放在了其他地点。这样来东路汉军的北海之战,与中路汉军的濮阳护卫战恐怕都并非是那么容易的。
文虎听罢半晌不语,柳隐见状道:“川中之事乃是陛下家事,非是我等武人能够干预,况且陛下亲自赶赴川中,倒是不须多大担心。”
文虎叹息道:“我等自可各司其责,只怕中原新定,被有心人从中挑拨使陛下一时无力征讨河北,空使国力受损也!”
柳隐笑道:“有伯约坐镇许昌,无论晋人如何兴风作浪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今日之战并未见到传闻中的河北精骑,来这等力度尚不足以逼出晋人老底!”
……
就在汉军在东西两路发动攻击时,晋人同样发觉了汉界内濮阳地带的空虚。那屯驻濮阳的汉军大将上官凖竟然带着三万余人赶赴北海,濮阳之守军一下被抽空了七八成之多!
晋军有足够的力量支援东部战场,分出一路人马征讨濮阳,实施反攻也就不足为奇了。
留守的濮阳的不是汉将,准确的说是投身汉朝不久的汉将,江统江应元!
中原何等庞大,所指的不单是土地包括人口以及官吏。汉朝重新占据了中原,任用的官吏兵卒大都是魏国遗留下来的。朝廷自然有朝廷的考核程序,但无论怎样考核绝大多数的官吏仍人是曾经效力魏国的,毕竟这一片土地上的人们先前就是魏人。
兴复汉室不过是句口号,对于汉人来讲是莫大的荣耀,可对于魏人来说却是耻辱。厌恶了魏的统治,厌倦了无休止的征战,被赋予和平生活的人们对待汉朝是感恩的,但又不是绝对的认同。
汉朝的制度与魏国已经有了很大的分别,这些需要百姓去习惯,去遵守,更需要官吏去执行,去施行。
因此想要稳定中原形势,最好的办法就是稳定官吏。这些投身汉朝的前魏官吏们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态在努力融入新的体制。在此期间不管是有心为之,还是无心之失,矛盾与冲击是绝对不会少的。
要知道晋帝司马攸有意在中原留下了许多耳目眼线,有的已经被拔出,有的却是潜伏很深。普通的冲突,误解,不满是人之常情,更是官吏间彼此融合的常态,这些不能作为判断某些人是晋人细作的根据。
但晋人的细作却可借助这些矛盾,或者制造更大的矛盾来阻碍汉人对中原的统治。假如中原迟迟不能够稳定下来,汉人对待晋国的态度便要三思而行,除非刘禅狠下心来不顾中原的安稳,先行北伐讨平晋国!
不否认汉朝已然具备了这般实力,可试想当初信心满满的袁本初,曹孟德,刘玄德,哪个没有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阴沟翻船?
稳定是首要前提,家业越大,越是需要稳定。稳定需要的是时间,可汉帝刘禅还有多少时间自己也是不清楚的。
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扫平河北,但也会留下绝对的空隙给晋人趁虚而入。哪个时候是一场新的较量,一旦失败,可以说是汉人无法承受之重!
类似于江统这般才华横溢的官吏,刘禅一律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你有才能,便去守住濮阳吧!
濮阳兵力薄弱,就江统而言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援兵,甚至是否有援兵支援自己也是不清楚的。
面对晋军的攻势,江统有两条路走。一条是献城投降,回到晋国的怀抱,想来晋国必定礼遇江统,使更多的魏晋旧臣能够仿效江统般;另一条路是坚守濮阳,以寡击众,冒着城破的危险与曾经的旧主作战,划清界限!
江统的才华并非一州一郡,而是能够辅佐社稷平定天下的。可汉帝刘禅把江统放在濮阳,谁也不会觉得是大材小用。一座濮阳城虽然不足以施展江统的能耐,但其重要的位置绝对是其他地点无法比较的。
晋国得到濮阳,便得到了进攻中原的桥头堡,反之汉人守住濮阳也是同样。
这是考验,考验中可见汉地对待魏晋官吏的信任,考验中亦可出江统是否能够坚持住,不负所托!
作为当事人的江统对此早已了然于胸,陛下这是让自己做一个表率,成为一个榜样。
一旦完成这次任务,相信必然会跻身朝中的核心圈子之中,一旦自己坚持不住,便是身死名灭的下场。投降晋人那是愚蠢的事情,就算死掉了也不会去做。晋人就算能够夺下濮阳,汉人也有足够的实力在晋人立足未稳之时复夺此处。
如果没有这个把握,汉帝刘禅就不会在这个地方试探自己的本事,而那姜维更不会坐镇许昌一动未动!
着晋军从远方不断的移动而来,江统负手城头之上,又把守城的计划从头至尾考虑一番。
坚壁清野!
简单的四个字,是最坚决的态度!
也是江统身为汉臣的答案,晋人要来便来,但想有所收获,便直接冲着濮阳城来吧!
……
西川,成都。
汉帝刘禅在寝宫休息之时,郤正与司马胜之联袂而至,素来镇定的二人脸上竟有了慌张神色!
甫一见到刘禅,二人便道:“陛下!南方有变,襄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