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撤回方可。”卫瓘沉声道。
晋帝司马攸了一眼卫瓘等人,再何曾道:“战况正在胶着,汉人进逼河内,濮阳,北海,我军如何撤回?又如何保证汉人不再继续进犯?”
晋国主动挑起战争,汉朝先失一城,而今汉朝调集大量人马开赴中原作战,怎会是晋人退兵事情就能结束的?想来也是没有那般容易,况且得知晋人退兵之原因后,汉人如何肯放过这样的好时机?
何曾不晓得军事,此时也不敢乱讲,自己一把年纪德高望重,将来还有可能做皇帝的丈人,这个时候说错了话,说了不该说的东西岂非是有**份?自己不言语,总是有别人言语的,自己倒是无须出头了。
避开晋帝司马攸的眼光,何曾闷头不语,司马攸对此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去其他文武,退兵一事牵扯甚大。要避免最小的折损,要避免汉军无法继续追击,甚至要在短期内稳住汉人的心思,让晋国能够全力应对北方之事。
这一切,这每件事儿都不是容易的。
就算你能解决其中一件事儿,可也无法全部完美解决,既然无法全部解决,提出一两个办法根本是无事于补。事情的主动权很大程度上是汉人决定的,而非晋人。
若是放在之前,听从裴秀所言,倒是偃旗息鼓的好时机,无奈一旦错过便无法挽回,满朝文武竟是没有丝毫办法,唯有面面相觑,长吁短叹。就算心中有所计量之辈,见到裴秀那郁郁不得志的样子和下场,谁又愿意做第二个?
据燕王司马机传回的讯息,匈奴军容之盛远远超乎了众人的想象,塞外草原大漠的控弦之士更是无数。当年的惨状历历在目,没有谁没经历过那种惊醒动魄悸人心惶惶的日子。
愁云笼罩,一时晋人不知所措。
“既然匈奴与戎国有仇,我大晋何须插上一足?”荣晦在人群中轻声说道,话一出口便暗呼不妙。
大殿上静的只有呼吸声,荣晦的轻声细语尤其突出,话语一出朝臣的目光都聚集而来,晋帝司马攸虽然听不清楚说些什么,可有人说话了倒是一副期待的神情望了过去。
“呃……”荣晦暗自叫苦,唯有硬着头皮迎着众人的目光出列道:“臣以为此事因戎国而起……我大晋倒是不须因此而烦恼……”
“哦?此话怎讲?”晋帝司马攸见是荣晦便知没什么好办法,此人不过是巴结了何曾才能够晋身朝堂罢了。自己嘴上不说,可朝中群臣谁是怎样的底细必然是了然于胸,否则何以统辖文武,治理天下?
到了这个时候荣晦也是无可奈何,心知晋帝明知故问,但既然自己开了口,这恶人还是由自己做到底吧。
“微臣以为戎国与匈奴交恶,实乃不幸。然我堂堂大晋即为兄弟之国,当秉持公正,不可有所偏私才是。”
晋帝司马攸听罢微微点头,晋国内部的考量如何,对外却是要有大国做派的。匈奴之意未明,与戎国的仇怨也未提要报复之意,此时倒是不宜摆出一副袒护或是敌对的态势,避免刺激塞外之人,也为自家从南方撤兵争取一线时间。
不过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做起来并不容易。戎国的战斗力仍然有值得使用的价值,不宜刺激塞外之人,也适用于戎国身上。过早的表态只能让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清楚形势才是上上之策。
“朕欲使你出使辽东调查此事,你可有何想法?”晋帝司马攸着荣晦道。
荣晦闻言受宠若惊,跪在地上甚是恭敬道:“臣以为戎人必然要求钱粮辎重,以便其打算,我方若是不给定然难安其心,出使一事还望陛下三思啊!”
这荣晦别的不行,可对于这交易买卖却是在行。戎国连生存都要仰赖晋国的供给,如今匈奴跃跃欲试,戎国必然求充足的钱粮辎重备战。晋国若是应允了对方的要求,那么置身事外的立场便因此而不存在;可若是拒绝提供钱粮,等于变相露出了晋国的态度。
这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出使这个差事儿起来不错,实际上却似他日陛下盛怒之下的替罪羊罢了。
朝中群臣此时无人言语,都是在热闹,这个时候谁多嘴,这倒霉的差事八成就落在谁头上了。那戎国说是兄弟之邦,可毕竟非我族类乃是塞外之辈,一旦发起火来把使者生撕了也不足为奇,这趟浑水还是少参合的好。
晋帝司马攸笑道:“荣爱卿机智多变,必有应对之法,朕意已决,就这样定下了。切记,关于黄河战况不可透露分毫!”
笑里藏刀,是荣晦的第一反应。这晋帝司马攸凌驾群臣之上,早出来朝中文武没人愿意接手这烂摊子,而今有自己“自告奋勇”,哪还肯放手?这差事接了就是接了,不接也是要接,除非是不要命了,否则没有第二条道路。
自己在何曾的派系中属于最不起眼的下层,根本没有任何人会帮助自己,牺牲掉也就是牺牲了。而在卫瓘一方这荣晦不起眼但却是可恨之极,这样的卑鄙小人正好热闹,就连落井下石也是懒得做。
“微臣领命,谢陛下……!”荣晦迎着头皮应允了,今日的早朝也是散了……
散去的不过是普通的文武朝臣,朝中最核心的耆老宿臣都留在了殿中商议应对之策。
“刘渊此子野心勃勃,与我等颇有渊源,如今兵强马壮不可不防也。”卫瓘皱眉说道,心中并无任何良策。
晋帝司马攸轻声叹道:“国力不堪重负,南方尚无结果,北方再有战事,叫朕如何自处啊……哎!”
卫瓘劝道:“陛下也无须过于操劳,匈奴尚未表态,可使燕王派遣人手打探匈奴意思再做打算。”
“不过……军资所需也当陆续转往北方才是,刘渊有平定塞外之能,非是等闲之辈,不可小觑。”
何曾见卫瓘侃侃而谈,此时也道:“增兵北方虽是事关紧要,但从中原撤军也是刻不容缓,陛下认为如何?”
作为主战方的何曾如此言语,晋帝司马攸等人都是不感到意外。先前不肯说是碍于面子,碍于朝中的争斗,而今说出则是大公无私,乃是一心为国。同样的话语说出来,效果完全不同。
“从中原撤军却是难题,可惜裴季彦不在,否则必不让朕如此煎熬!!哎……”晋帝司马攸起身负手踱步,一丝伤感之情涌上心头,毫不掩饰的道。
卫瓘略一思索道:“向茂伯,段休然,阎续伯皆有见识,陛下可召而见之,或有方法。”
何曾闻言想要张口,见晋帝司马攸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强忍嘴边话语未有动静。这向雄,段灼,阎瓒三人乃是卫瓘之党羽,与之政见相同,素来是自己打压的目标,而今卫瓘毫不避讳的力荐三人显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不过眼下晋帝司马攸也是没有什么主张,见卫瓘推荐能够解决疑难的人选自然是乐于接见的。如此一来何曾也无法张口反对,否则等于与占据国家大义的卫瓘针锋相对,无疑是自取其辱。
卫瓘也清楚何曾的想法,自然不会引以为意。自己推荐的三人乃是如今朝中颇有见识之辈,若这三人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哪个时候晋国恐怕就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了,而且何曾也必然落井下石,届时国家何去何从,就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了。
就在邺都君臣密议之刻,前方战事更加的激烈,各地晋汉将领频繁阵亡,惨烈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