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垢面,再寻个避静地方将那两套破旧肮脏的农家衣服换上,登时变成两个邋里邋遢的农家男女。打扮完毕,陈敬龙想起上次砍山刀泄露身份之事,一咬牙,将那虬髯大汉的短枪扔在草丛中不要了。待反复查,确信没有破绽后,将商容儿放在驴背上坐稳,自已牵了缰绳,慢慢向在田镇走去。
商容儿断腿未愈,陈敬龙怕她颠簸,不敢让灰驴走的太快,等到达在田镇时,已是过午时分。
进了镇子,街道上人来人往,不时有携带兵刃的江湖人经过,其中不乏穿土黄衣服者。陈敬龙不敢多,低着头牵驴靠在街边慢走,别人只当他二人是乡下村农,谁也不多瞧他们一眼。
二人在偏僻处寻了一间小客店落脚。那客店又小又破,生意十分冷清。客店掌柜见有人上门,虽是两个乡下人,仍是十分高兴,忙命店伙帮着把驴牵到后院喂水喂料。
陈敬龙抱着商容儿进了店,商容儿将两枚银币丢在柜台上,要一间上房。他二人同室相处惯了,只觉是极为自然之事,所以不多要房间。客店掌柜虽诧异这村女出手太过阔绰,但喜出望外之下,无暇多想,亲自引领二人去房间。
这小小店中,哪有什么上房?不过是一间普通房间。掌柜怕二人不满意,又亲自动手,加意收拾一番。二人见房间虽小,但有两张床,正合心意,便也不多挑剔。商容儿又给了客店掌柜一个银币,命他去请医生,那掌柜的这才明白:“这女的一直要男的抱着,原来是有病在身。”
不大工夫,请来个中年大夫。那医生摸了半天商容儿的脉息,最后诊断:“伤寒未愈,饥饿过甚”;开了一张药方便走了。陈敬龙听说不是什么大病,心中欢喜,忙命伙计去抓药来熬,再备一桌上好饭菜送到房中。
等饭菜送到,不过是些鸡鸭鱼肉之类,商容儿大叹没有野味诱人,不过吃将起来时,却仍是狼吞虎咽,将这并不诱人的饭菜吃了不少。二人吃饱喝足,药已熬好,店伙端来,交给陈敬龙。商容儿望着一碗气味刺鼻的黑汤大皱眉头,死活不肯张嘴;最后还是在陈敬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温言哄逗、捏嘴硬灌等诸般手段全部用尽之下,才勉强喝了。
喝过药后,果然出了一身大汗,身上轻松不少。商容儿大为高兴,连赞医生高明,是个妙手回春的神医。二人此时不再担心敌人搜来,又见药物有效,心中都感平和安定,说了几句闲话便分床而卧,各自睡去。
不料到了晚上,商容儿还是发起冷来,依旧发抖不止。陈敬龙让伙计在房里拢上一盆炭火,烧的旺旺地,再要两床厚厚的棉被盖在她身上,这才有所缓解;不过仍是冻的面青唇白,睡不着觉。此时有了火盆棉被,自然不再用陈敬龙相抱,但他却不睡觉,仍像以前一样坐着说话相陪,唯一区别之处,就是对着一盆炭火,被烤的浑身冒油,与以往大不相同。
商容儿卧在被窝里大发脾气,不住口咒骂庸医骗钱,药方全无效果,只不过此时身寒体虚,咒骂之时不免中气不足外加结结巴巴,气势上有些太弱。愤恨难解之余,命陈敬龙速去将庸医擒来痛打一顿,以泄心头怒火。
陈敬龙知她备受痛苦煎熬,心情焦躁,只得随口答应,温言安慰。商容儿见他答应的并不认真,又将脾气发到他身上,说他见自己动弹不得,便不拿自己当回事儿,随意应付,实在欺人太甚。口中怒斥不止,兼且在被中伸拳舒腿,若不是实在没有力气,只怕便要跃起身来挥拳殴击。陈敬龙见她病成这样依旧不改蛮横,不免哭笑不得,只好加意哄逗,说些山中趣事来分散她注意力。
商容儿发了一阵子脾气,慢慢安静下来。陈敬龙见她一双大眼睛骨碌碌不住在自己身上打量,生怕她又要寻衅生事,忙抖擞精神,将正在讲说的打猎趣事叙述的加倍生动,想要引她注意。
忽听商容儿说道:“这捉短脚赤头羊的故事,你以前说过了。”陈敬龙愣道:“是么?我倒忘了。那我给你说猎虎纹山猪的故事好么?”商容儿道:“也说过了。”陈敬龙抓耳挠腮,一时想不起再说什么,却听商容儿轻声道:“陈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陈敬龙见她并不寻事,而且语气甚是温柔,大出意料之外,挠了挠头,道:“我对你好么?”商容儿道:“当然了!我生病了,你一刻不离的抱着我,不睡觉的照我,自己急的跟什么似的,我对你发脾气,你也不计较,还讲故事哄我,还不算好吗?”陈敬龙听她一说,自己也觉果然对她不错,想了想,道:“你对我好,我当然要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