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自高方向缓缓上移。尚自高瞪大了眼,停住脚步,满脸惊恐,口唇抖动,似乎就要哭了出来。
陈敬龙暗喜:“原来纣老怪还能出招!”心思尚未转完,却见他手臂猛然垂落,魔杖脱手掉落身旁,竟已虚弱的连魔杖都拿捏不住。
尚自高神情一松,接着露出狰狞笑容,一步步向纣老怪走去。纣老怪却连脑袋也垂了下去,身体不住摇晃,显是连坐着也吃力之极。
陈敬龙眼见尚自高手中匕首泛出寒光,心中大急:“不好,纣老怪非给他杀了不可!纣老怪是个好人,尚自高却是坏人,我岂能眼着好人被坏人所杀,却不出手相救?可是……可是我不会斗气,打不过这尚自高,就算出去,也救不了纣老怪,只会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一时踌躇不定,难以决断。
此时那些中招的毒蝎门人都已烧成了大火团,早就停止了呼号翻滚,除了尸体燃烧发出哔哔剥剥的轻响,就只有尚自高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此外再无其它声音。
陈敬龙却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一般咚咚作响,脑海中不停在问自己:“若要救人,只怕自己也难逃一死,若不救人,必定夜夜良心不安。我救是不救?救是不救?”
尚自高此时离纣老怪已经不过数尺,猛地手臂一扬,将匕首反握举起,脸上神情更加狰狞。
眼见他再走几步,匕首一落,纣老怪必死地疑。陈敬龙忽地热血上涌、两耳轰鸣,暗叫:“死就死吧,总好过夜里睡不安稳!”猛立起身,大吼一声,紧握铁剑疾冲而上。
尚自高听到吼声,吃了一惊,转头去,却见一个陌生少年狂冲过来。
此时周围火光明亮,将那少年面容照得清清楚楚。
只见他双目圆睁、脸颊抽动、呲牙咧嘴、口角流涎,神情狰狞、状若癫狂,一副“今天不是你捶出我尿,就是我砸出你屎”的拼命狠样;当真是威疯凛凛、傻气腾腾。
尚自高一见,知道此人是敌非友,不由大惊失色。
他断了一臂,流血不止,力气越来越弱,此时虽仍能走动,但若当真动手,只怕连一个普通人也打不过。陈敬龙虽不会斗气,但奔跑速度却不弱于一般武者,兼且神情狂暴,似乎是个玩命儿的狠角色,陌生人见了,不知他虚实,岂能不吓一大跳?
尚自高心里惊慌,知道自己虽能杀了纣老怪,但略一耽搁,必定难以逃脱来人追杀。他杀纣老怪,只是为了夺牌,却并非有什么私仇,此时性命尚且难保,哪还敢妄想夺牌?当下顾不上去杀纣老怪,急忙转身奔逃,只是重伤之余,身形不免有些踉跄。奔出十余丈后,脚步虚浮,左脚在右脚上一绊,扑通摔了一跤,急忙跃起身来又逃;怕影响速度,连头也不敢回转一下。
陈敬龙停住脚步,呆呆望着尚自高背影,张大了口,合不拢来。他现身救人,本是存了必死之心,满腔尽是悲壮之情,料想必有一场惨烈拼杀,不料未到跟前,敌人已经狼狈万状,逃之夭夭,大出意料之下不由呆若木鸡,险些将下巴都掉落地上。
他两次与武者交手,都败的惨不堪言,虽然第二次用计将对手杀了,却并非依靠实力。在他心中,对会斗气的武者其实存有极大畏惧,只觉一个武者竟被自己吓走,实在是匪夷所思之极,却全没想到:“他断了一臂,流血太多,已经支持不住。”
他愣在当地,恍恍惚惚如在梦中,忽听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轻轻问道:“小子,你是什么人?”陈敬龙回过神来,见纣老怪正微微侧头向自己,知道是他在问,忙答道:“我……我是个打猎的。”说到这里,向尚自高逃走方向,只见人迹沓然,已经全无踪影,用力咬了一下舌头,剧痛钻心,这才相信并非作梦。
纣老怪“嗯”了一声,又问:“你到这里做什么?”微一停顿,道:“你离我近些,我没力气高声说话。”陈敬龙走到他跟前,应道:“我不做什么,只是无意中路过这里。”
纣老怪略一沉吟,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陈敬龙道:“早就来了,尚自高还没来时,我便来了。”他性情质朴,随口应答,根本想不到要隐瞒什么,一切实话实说。
纣老怪皱眉道:“胡说八道!你若早已在此,我怎会感觉不到你的魔力波动?你是不是在我中了毒,魔力渐失后来的?”他魔力修为深湛,若有人进入方圆百步以内,便会感应到对方的魔力波动,除非对方魔力还在自己之上,超出自己感应能力的范围。此时眼见这少年年纪轻轻,就算是绝世奇才,魔力也绝对不可能高过自己去,因此不信他所说。
陈敬龙赧然道:“我确是早就来了。我……我没有魔力,所以你察觉不到。”纣老怪奇道:“没有魔力?怎么可能?”陈敬龙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何必骗你?”纣老怪将信将疑,问道:“那你听见我们说的话了?”陈敬龙点头道:“都听见了。”
纣老怪微微一震,说道:“你知道我身上有什么宝物了?”陈敬龙一愣,说道:“宝物?霸主奇牌算是宝物么?”接着笑道:“我可真是傻瓜!这么多人争夺,当然是宝物。”
纣老怪听他连“霸主奇牌”都说了出来,知道他确是全都听到了,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就杀了我,把奇牌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