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三刀迅疾如电。仇虎右手钩一时无用,左钩急挥,闪不容发间挡开三刀,方才抽空转身后退,已是惊出一身冷汗。陈敬龙想要追击,却觉胸口剧痛,无力再行出招,心中大叫:“可惜!”
他这一招非同小可,乃是白虎铸剑山庄的家绝招之一,叫做“一咏三叹”。本是剑招,此时被他以刀做剑,用了出来。这招顾名思义,“叹”之由来,需有“咏”在先;三剑连出,迅疾灵动,固然厉害,但最为关键者,却是斜跨出去的一步。这一步跨得极大,使自己与敌人角度发生改变,跨步之前又要毫无征兆,使敌人全无防备,最是难以掌握。迈步同时,剑已刺出,似攻向敌人正面,随着身体移动,却已转到侧面,大出敌人意料之外。而且这一步跨向敌左,一般使用单手兵刃者,右手持有兵刃,左手却是空着,急切之间,无法应付,往往便要中招受伤。就算行动敏捷,躲了开去,也要被逼得手忙脚乱,无法应付紧接下来的攻击。
陈敬龙此招未能建功,一是由于刀体沉重,不似用剑灵动,招式威力大打折扣;二是仇虎使用的是双手兵刃,不同于单刀单剑,紧急关头,左手有兵器抵挡;三便是陈敬龙有伤在先,无法追击,使招式逼敌的作用化为虚无。难怪他要大叹“可惜”。
仇虎双钩交错横在身前,奇道:“你是铸剑山庄的人?怎会到了这里?”众寨主都是见多识广,岂能不认得这铸剑山庄的招数?微一错愕,便乱纷纷叫嚷起来:“原来是铸剑山庄的,难怪这样有恃无恐,想必是仗了欧阳啸的势头。”“欧阳庄主也来了么?怎不现身?”“不对,不对。这小子用刀不用剑,铸剑山庄哪有用刀的?”“奶奶的,这事跟铸剑山庄又有了瓜葛,可当真有些麻烦!”……
陈敬龙喘了几口气,胸口疼痛略减,大声道:“我不是铸剑山庄的人。要打要杀,只管招呼便是,哪来这许多废话?”话一出口,忽然想起最后这句是商容儿的口头语,心中不由一酸,暗道:“容儿,我今夜只怕难逃一死。想不到方才一别,竟成永诀!日后没人陪你去勿用山猎熊,你可不要怪我失信。我与大哥义结金兰,实在不能为了保命,便出卖于他。”
众寨主见他孤身一人,面对这许多江湖成名人物,不但不屈服,居然还敢出言挑战,无不惊愕。张肖轻咳一声,说道:“小兄弟……”
陈敬龙抛开杂念,横下必死之心,大声打断道:“谁是你兄弟?张肖,你厚颜无耻,卑鄙阻险,谁若做了你的兄弟,真是倒足八辈子大霉!”
那壮汉贺寨主在胸口搔了搔痒,嗡声嗡气道:“大哥,我叫你大哥,自然是你的兄弟。这小子是在说我么?我每天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痛快的很,又有什么倒霉了?”
张肖不理会他,对陈敬龙道:“小……你也得出来,我们对欧阳庄主还是有些忌惮的。你若是欧阳子弟,我们虽不能放你走,但至少会客气一些。你又何必嘴硬不认?”
陈敬龙摇头大叫:“不是,不是,我不认得什么欧阳庄主。大丈夫有死而已,怎能仗着别人名头保命?我陈敬龙只是个山野少年,你们要杀便杀,不必客气!”
张肖摇头笑道:“有骨气是好的,却也不必急着求死。少年人,全凭一腔热血,不知变通,要想成就大事,还需多加磨练才行。”陈敬龙怒道:“用得着你来教训我么?”张肖笑道:“我可不是教训你。你若今晚不死,有空想想我说的话,或能有所收获。”
陈敬龙见他态度变幻,似敌非敌,似友非友,不知什么立场,心中十分纳闷。
张肖冲仇虎道:“仇寨主,来你未必拿得下他。不如歇息片刻,换位寨主试试,怎样?”
那仇虎最喜表现自己,听了这话,哪里经受得起?怒道:“张寨主,你是信不过我的本领么?”
张肖仰头笑道:“兄弟可不是这个意思。张寨主称雄多年,岂能是浪得虚名?当年手持一对虎头钩,一夜间扫平恶虎山,打得四座山寨俯首称臣、尽归旗下,合成了恶虎寨,那是何等威风?提起‘霸山大虫’来,绿林道上,谁不佩服?”仇虎眯眼静听,微微点头,脸上显出得意神色。
张肖略停一停,向仇虎了一眼,沉吟道:“不过,近几年日子过得太平,仇寨主许久未曾亲自与人动手,武技生疏一些,只怕也是有的。依兄弟来,还是小心些得好,倘若一时大意,阴沟里翻船,将刀头舔血、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挣来的威名一朝丧送,可有些不大值得!”
他话一说完,众寨主神色各异。心思朴拙的摇头微笑,只想:“他怕仇虎失手,堕了威风,虽是好心,但也未免太小仇寨主的本领了。”稍有心机的却都脸现诧异之色,心中奇怪:“张肖先扬后抑,分明是激仇虎发怒。这大虫发起颠来,出手哪还会有什么顾忌?难保不伤了这少年性命。张肖与这少年不认不识,素无仇怨,为何想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