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顶,陈敬龙展目四望,虽因山势低矮,无法得极远,但目光到处,白雪迎日,红装素裹,却也不禁感觉耳目一新;多日卧床的憋闷情绪,一扫而空。
楚楚立在他身边,淡淡说道:“这里并没有什么好景色。公子够没有?”陈敬龙愕然,心道:“才刚上来,怎么就问我没够?你既然知道没有好景色,又何必要我来这里?”跟着听楚楚问道:“公子强撑着出来,想必不只是为了景色吧?现在没有旁人,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陈敬龙这才知道:“原来我要出来的目的,她早就猜到了。”忙道:“楚楚姑娘,今早无礼,得罪了你,还望不要放在心里。我并不是好色无耻,只是……只是……”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措词。
楚楚皱眉道:“走出大老远来,只为说这件事么?公子是主,楚楚是奴。主人做什么,根本不必在意婢女想法,又何必费心解释?”陈敬龙急道:“不,不。我只是一个山野小子,在此作客,哪里是什么‘主人’了?我心中也从没将你当做下人。你照顾我这许久,恩德非浅,我实在不想惹你生气……”楚楚打断道:“事情已经过去,公子不必再提。”望向远处,沉默半晌,幽幽叹道:“公子一直以礼相待,楚楚十分感激!今早的事情,本不怪公子,楚楚也并没有生气。”
陈敬龙见她虽然语气低沉、眉目含愁,但确实不是心中有气的模样,这才放心。这副愁闷神情,楚楚是经常有的,陈敬龙早就见得习惯,此时也不感觉如何奇怪。
楚楚默然半晌,又问道:“公子,你寻找借口,带楚楚离开神木教,绝不只是为了道歉。是不是想继续听楚楚讲述身世?”陈敬龙愕道:“你……你猜到了?”楚楚凄然一笑,淡淡说道:“这事说来话长,咱们坐下讲吧。”
二人席地而坐。楚楚紧挨陈敬龙,轻轻依在他手臂上。以前楚楚一直注意保持二人距离,此时骤然如此亲热,反将陈敬龙吓了一跳。刚想稍挪开一些,楚楚轻声恳求道:“公子,不要动。山下两人在,请公子帮楚楚演场戏吧。”
陈敬龙依言不动,向山下,果然见那两名神木教众仰头向上观望。陈敬龙心中奇怪:“楚楚对我这样亲热,是为了给他们的吗?那又为了什么?”刚要询问,楚楚已道:“公子不必多问,适当时,我自然会说给公子知道。”陈敬龙惊讶道:“楚楚,不用我说出来,你总能猜到我的心思,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耐么?”
楚楚苦笑道:“什么未卜先知?做下人的,自然要学会根据脸色、举动,猜测主人心思,免得惹主人生气,自己受到责罚。这察言观色的本领,神木教总坛每个下人都会。楚楚做了十年侍女,又怎能不懂?”语气中,尽是苦闷自伤之意。
陈敬龙嗟叹半晌,待她情绪稍复,问道:“楚楚,你父亲与当今皇帝,究意什么关系?”楚楚道:“先皇共有十余位皇子,这其中,正宫娘娘所生的,共有三位,其中长子,被立为太子。先皇驾崩后,太子即位为帝,恐有人夺权,将其他嫔妃所生皇子尽皆铲除,只余下两位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二皇弟封为镇西王,任命为白虎城主,至今仍在任上。三皇弟封为安东王,任命为青龙城主,便是先父了。”
陈敬龙惊道:“这样说来,当今皇帝是将自己亲弟弟杀了?”楚楚苦笑道:“皇族争权,父子兄弟反目仇杀,并不是什么奇事。可是,我父王从来没有争权夺位之心,却被诬陷,实在死的冤枉!”
陈敬龙这才知道皇族争权斗争的残酷无情,心中暗惊;想了一想,又问道:“你父亲死后,你便被卖到神木教了么?”楚楚点头道:“当时官府将我同许多幼年女孩放在一处货卖。我被一位中年男子买去,带到神木岭,做了丫鬟。我初时只知道那中年男子是老爷,后来渐渐长大,懂的多了,才知道他是神木教主。”
陈敬龙笑道:“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林教主宽厚仁和,想必不会虐待下人。这些年来,你过得如何?”
楚楚冷笑道:“好,好得很!你到了,我吃穿使用,只怕比城中的一些大家闺秀还要好些。你没来时,我只服侍二公子一人。二公子外出时,我便读书抚琴、赏花逗鸟,自由自在;只要不出总坛,便谁也不来管我。在别人来,我丝毫不像侍女,倒更像是个大小姐了。”说完又冷笑两声,接着一声长叹,似乎十分委屈。
陈敬龙听她语气古怪,奇道:“怎么?这样的生活,你还不开心么?”
楚楚道:“世上哪有买丫鬟回家,却当作小姐供养的道理?他们如此待我,自然不会没有目的。”
陈敬龙奇道:“什么目的?”
楚楚脸上一红,沉吟半晌,终于一咬牙,说道:“当初教主买我,就是因我长相不恶。我长大后,他们父子三人,谁没有纠缠过我?若不是我以死相拒,早就……早就成了他们的玩物了!”她说出这话,脸上越来越红,但咬牙切齿,神情甚是愤恨。
陈敬龙大吃一惊,猛立起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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