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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了他这一番话,都显出敬畏之色,纷纷点头。
车队仍在前行;太阳渐升渐高,慢慢接近中天。
忽然,最后一辆车上的车夫大叫道:“快,快,一个人在飞”众人转头望去,见他扭着身子,伸手平指东南方;再循他手指望去,果见远处一人奔来,迅逾奔马;那人因为奔跑太快,长袍袖管、下摆均随风飘起,荡于身后,如羽翅摆动一般,果然像是在飞。
转眼间,那人已奔至近处,大叫道:“停住,全部停住”
被称为“班主”的那名中年汉子仔细打量来者,望见他年纪已老,且右手拿着根雪白魔杖,登时脸色一变;忙扬手命道:“停车”所有车夫一齐拉缰止马;十余辆马车缓缓停住。
那手执魔杖的老者奔到车队侧前方,停住脚步,负手而立,眼光在众马车上缓缓扫过。
“班主”急忙下车,快步走到那老者身前,含笑问道:“老人家,可是要搭车么?不妨事,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您老只管上车便是”
那老者并不应声,直到眼光在所有车上扫过一遍,方沉声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班主”忙应道:“我们是戏班,甄家班,您老听说过没有?唉,没听说过也不奇怪,我们这班子组起来还不到一年,眼下还没什么名气;不过您老去青龙地区打听打听,还是有人知道我们的。我们前几天,在黄壤镇演了几场,不大卖座,连饭钱都挣不出,着实混不下去;这不,想换个地方,碰碰运气,到镔城去寻碗饭吃;您老人家是不是顺路?要是顺路,咱们不妨搭个伴儿……”
那老者摆手打断他啰嗦,皱眉问道:“你们路上可曾遇见个身负重伤的少年?”
“班主”愣道:“重伤的少年?怎么伤的?是不是碰上了山贼?要说起来,现在咱这无极地区也真叫不安稳,这一路上,我们都是胆颤心惊,真怕走了晦运,遇上什么山大王;您老瞧瞧,我这班里好些个女的,这要让山贼撞上……”
那老者怒道:“你哪来这许多话?我只问你,究竟见没见过个重伤少年?”
“班主”正色应道:“不瞒您老,刚出青龙城区的时候,真就碰见过一个,是被蛇咬了的;那大概是六个月……五个月……”说到这里,颇为迟疑,实在咬不准,转头问道:“小幺,我碰见你的时候,是几个月前?”第五辆车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应道:“七个月零十四天,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我就快死了,要不是班主……”
那老者大怒喝道:“住口老夫询问正事,你们杂七杂八,胡说些什么?”
那“班主”苦着脸笑道:“您老问话,我们这不是回答呢么?这小幺真是受了重伤,被我救回来的”
那老者强压怒气,沉声问道:“我没问你陈年旧事,我是问,今天上午,有没有遇到过重伤少年?”稍一停顿,又补充道:“或许不应该再称为少年;而应称为青年”
那“班主”将头摇的如同波浪鼓一般,连声应道:“没见过,没见过咱走的不是大路,遇见人本就不多,这一上午,没遇见过一个青年,更别说身负重伤的没见过”
那老者踌躇片刻,不再理他,抬步便走,去到第七辆车旁,掀开一个木箱箱盖,见里面装的满满,都是戏衣,便探手进去摸索。
手刚伸入箱中,却听第三辆车上那女孩儿尖声哭道:“别动我戏衣,别动我戏衣呜呜,我的新戏衣,我都没舍得穿呢,不要给我弄脏……”
那老者微愣,随即脸上显出些尴尬之色,在箱中衣物上按一按,便急忙收手;又去将旁边一只箱盖掀开。
这次还不等他探手进去,赶那辆马车的车夫已惊叫道:“你干什么?那里有我老婆的内衣内裤;你年纪虽然大了,但终究是个男人,可不能乱翻乱”他话音未落,戏班众女人已经嘘声一片,纷纷低声唾骂:“着挺斯文,怎么为老不尊?”“呸,老不正经,臭不要脸”……
那老者臊的脸上通红,急忙将那箱子盖上,转身便走;但刚走出两步,便又停住,转回身来,皱眉望着各车上大大小小的箱笼,犹疑不决。
那“班主”命道:“这老人家定是丢了东西,以为咱们捡着,给藏起来了。来,把箱笼都打开,让老人家好好翻找一下,省得咱们背上贼名”
几名车夫闻言,一齐动手,将各自车上的箱笼纷纷掀开,都没好气的斥道:“吧,吧,瞧清楚了,可别诬赖我们咱这又没值钱东西,不怕你”
那老者脸上更红,却不肯就此离去;讪讪的贴着各车走了一圈,将每一个箱笼都仔细瞧过;最后在第八辆车旁站定,定定望着车上一个最大的木箱,冷冷问道:“这个为什么不打开?”
那木箱足有四尺多高四方方,莫说藏一个人,便是藏上两三个人,也不为难。此时所有箱笼都已打开,但唯有这个,仍关的严严实实,车夫不曾掀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