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询问:“张大哥,你怎么样?”
张肖面色枯黄如蜡,双目半睁,目光黯淡;努力转头,慢慢扫视一圈后,定定望向陈敬龙面容,轻声问道:“只逃出这些?”
陈敬龙微一点头,哽咽应道:“是;都在这里,再没有了!”张肖木然片刻,幽幽叹道:“张肖失察,有负大家……”陈敬龙忙道:“不,不;与张大哥无关!……是我报仇心切,感情用事,至有此败;非张大哥之过!”
张肖微一摇头,用力喘了口气,喃喃叹道:“张肖一生,算在敌先、料事无遗,斗智斗计,无往不利,未尝一败……今日竟有如此大失,是我心血已枯、才思已竭,阳寿将终了!”
陈敬龙大吃一惊,慌道:“不;张大哥不会死的!……你还要扶助敬龙,与我一起看着血寇投降认输……”
张肖缓缓摇头。凄然叹道:“我等不到那一天了!命数有定。无可奈何!唉”长长叹息一声。抬手握上陈敬龙手掌,又轻轻嘱道:“大局已定,轩辕族不再需要张肖,也不再需要陈敬龙了!……回族后,尽快退隐、销声匿迹,莫要留恋权位,蹉跎自误!……切记,切记!”
陈敬龙含泪应道:“敬龙本非贪恋权位之人;张大哥尽管放心!”
张肖轻轻一点头。喘息片刻,眉头忽地缓缓皱起,眼中显露出浓浓的惶恐忧虑之色。
陈敬龙见他模样,寻思一下,低声问道:“张大哥,你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事,只管告诉敬龙!……是不放心儿子么?敬龙可以看护着他,直到他长大成人……”
张肖喃喃应道:“有万花山的老兄弟们看护养育,他不会有事的!……我……我就要去见蝶舞了……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怪我。是不是还会像以前一样……离我远远的,不肯理我……”
陈敬龙含泪安慰道:“不用担心!你这么惦念她。张夫人泉下有知,一定早就原谅你了!”
张肖苦苦一笑,叹道:“但愿如此!……只可惜,我轩辕军还没有打进血族……我不能带着血寇败亡的喜讯去见她;真是可惜!”缓缓闭上双眼,幽幽唱道:“鸳鸯扣,宜结不宜解……苦相思,能买不能卖……悔不该,惹下风流债……怎料到……赊得易时还得快……悔不该……”歌声到此,忽地断绝。张肖闭目不动,如若睡熟。
陈敬龙心知不妙,探手去他鼻端一试,泪落如雨,伏身悲呼:“张大哥……”……
可叹白袍张肖,智冠当世、风采绝伦,扶助陈敬龙,破血寇、败暗族,成就霸王事业、稳定轩辕大局,泽被万姓,功高无及;最终却未能支持到血寇败退、边尘尽扫的那一天,竟于此败军凄凉之际,嗟憾而终。
……
却说陈敬龙,羽翼大损、痛失智囊,情知留在敌族,亦难再有作为;待悲情稍抑、心绪稍平后,只得寻个安全地方,举火将张肖尸身化了,收其骨骸;然后率众北行,回归轩辕。
区区百余人,凄惶辗转,一路小心翼翼,尽量掩藏行迹,生恐被血寇军队发觉;走的比以前更艰难缓慢许多。所幸沿途始终未与血寇军队遭遇,人员再无折损;而洪断山仗着体魄强健,于透胸重伤之下,竟也挺了过来,伤势渐有好转。
直跋涉了一个多月时间,犹距两族边境有些距离,未能脱出血族。而一晚众人潜行绕过一座小城时,忽听得城内哭声震天、骂声动地,喧闹不堪;近城的几个小村落中,也隐隐透出哭声,与城内遥相呼应。
遇此古怪事情,众豪杰无不诧异;陈敬龙当即派人去小村中擒得几个居民,逼问究竟。一问之下,方才得知:这些血族百姓竟是为国家战败退兵而羞愤哭骂。
原来,血族在经过陈敬龙等两个多月的狂杀乱烧之后,国力大损,已无法继续支持战争;而陈敬龙、慕容滨滨这两个轩辕军首脑人物,未死于京都之战,竟得安然脱身,更让血族王公大臣深觉沮丧,战心动摇。于是,就在京都之战的第二天,血族天皇便已做出决定,遣使去向轩辕军投降求和。
在求和使者抵达前线之前,血族军队已因粮草短缺而人心不稳,士气低迷。欧阳干将探知敌情,趁势出兵强攻,大破血寇,一战而诛敌十余万。
等血族求和使者到了前线,见此情形,更是惶恐不己;面见欧阳干将时,言语谦卑、苦苦哀求,自甘称臣。欧阳干将也不过分逼迫,在使者哀求之下,很快便接受了求降,只象征性的索要点儿赔款,便即签署停战文书,放任血族退兵。
血族败军,一路退却,未受丝毫追剿,安然回归本族。直到败军进入本族境内,被百姓见到,血族百姓才知已然战败求和,于是,羞愤之下,人人哭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