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龙赶忙搀阻,温声安抚道:“不可如此!敬龙只是个布衣百姓而已,并非什么轩辕霸王;老人家无需惶恐!”
老太监被他一搀,跪不下去,却仍躬背垂头,不敢直身;战战兢兢疑道:“布衣百姓?……怎……怎么会呢?……”
陈敬龙不愿过多解释,不予应答,自顾问道:“老人家为何会在这里居住?”
老太监听他语气温和亲切,绝无恃强倨傲之意,心中稍定、惶恐渐消;稍直直腰,恭声应道:“老奴服侍了王爷大半辈子,不愿与王爷分离;所以住在这里,为王爷守坟,继续陪伴王爷!”
陈敬龙错愕莫名,转目四下张望,疑道:“王爷当真葬在这里?……陵墓在哪?我怎没瞧见?”
老太监缓缓退开几步,到紧挨草庐的一个小土包跟前站定,低声禀道:“没有陵墓,只有这一座土坟!”
闻听此言,陈敬龙错愕更甚,怔怔打量那低低矮矮、连普通民坟也不如的小土包,一时瞠目结舌,茫然不知所已。
不等他有所反应,商容儿与六子已都忍不住惊诧,齐齐下马,奔近细瞧那土包。六子喃喃奇道:“堂堂王爷,竟葬的如此马虎?……古往今来,焉有是事?……”商容儿则怔怔惊呼:“这不起眼的小土包,竟是一座坟?……啊哟,里面葬的竟还是位王爷,真真让人难以置信!……”
陈敬龙听闻二人惊疑之语,霍地心头一痛,悲怒难禁;跃到那老太监身前。直直逼视。厉声喝问:“为何会这样?难道王爷一死。便无人记其恩德,连陵墓也没人为其修建?难道……难道连楚楚也不记亲情,不肯为他伯父建陵么?”
老太监眼看他神色狰狞,仿佛欲择人而噬的恶兽一般,不禁骇的两股皆颤、体若筛糠;慌忙叫道:“陈将军息怒!是王爷……是王爷临终遗命,不许为其建陵、不许百姓祭拜……”惶急之下,已顾不得斟酌称呼;仍按着旧日习惯,“陈将军”三字冲口便出。
陈敬龙一呆。愣道:“什么?……王爷遗命?”
老太监一边抬手擦拭额头冷汗,一边急急解释道:“不错,正是王爷吩咐。原来城主府人尽知此事,绝非老奴信口胡诌!……王爷说,他身虽死,一生功过却仍难定论,不知配不配立碑建陵、受享百姓祭拜;若定论时,是过大于功、愧对轩辕百姓,倒还不如无碑无陵,静静湮没于荒草之间。不为后世所知;若定论时,是功大于过。则后世百姓自会念其功劳,怜护其墓,就算只有一座小小土坟,亦可卓立千年、烟火不绝矣!”
陈敬龙听其解释,深以为然;默默思索半晌,心生感慨,幽幽怅叹:“似王爷这般明真是非、辨真荣耻,不肯自欺欺人者,古往今来能有几人?……唉,若我轩辕掌权者皆能如王爷一般,又何愁种族不强、百姓不能安居乐业?……”
见陈敬龙怒色尽消,又恢复了温和模样,老太监方惊魂渐定,把心放回肚里;稍一沉吟,躬身禀道:“王爷临终吩咐:禁止百姓祭拜之令,唯有等陈将军来时,由陈将军决定是否可予解除!另外,王爷还命备下一方青石,说陈将军来时,见到此石,当知如何处置!……老奴一直在等着陈将军来,所幸有生之年,当真等到了!”言毕,缓缓走开几步,到坟后将杂乱荒草一拨,又道:“石在这里,请陈将军过目!”
陈敬龙上前凝目细看,只见乱草从中,横卧一块千斤大石,长一丈有余、宽约四尺、厚两尺多,似若碑形;猛然间心中一动,恍然叫道:“啊,难怪王爷曾着意将名讳示告敬龙……”话尚未完,心中又是一动,霍地脸色大变、汗出如浆,怔怔叹道:“原来如此……”
商容儿听他语气古怪,忙跟来探看;到他身边,一见他满额汗水、神色惶恐,更是诧异;小心问道:“龙哥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陈敬龙怔怔应道:“王爷备这一块大石……是要我亲手为他刻碑,亲手为他立碑……”
商容儿不解道:“立就立吧!王爷待你不错;你为他刻碑立碑,那也应该!有什么不妥了?”
陈敬龙微一摇头,定定望着那千斤大石,颤声叹道:“这不只是一块碑,更是王爷的一个考问与提醒!……若我滥用军力、胡作非为,误族害民,有负王爷苦心、有辱王爷英名,这一块碑,又该如何刻写才好?若当真那样,我……我面对这一块无字碑,宁不愧死?”
商容儿着实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茫然无语。
陈敬龙凝望大石,静静回忆丛军之后的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尽数想过,确定再无疑漏了,方长长吁了口气;庆幸道:“还好,我确实没做过愧对百姓之事,不至玷污了王爷声名!”言毕,不再迟疑,俯身探手,拦腰扣住大石两侧,运足内力,猛一挺身,将其高举过顶。
商容儿见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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