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权杖

见碰撞产生的气劲裹着阳光微尘四散激射。海森和武鸣双拳如风，瞬间就和围攻的学员各自对了一拳。

    可任凭他们再强横，也终究架不住四面八方的拳头，海森胸口和后腰挨了一拳一脚，武鸣则被一个坏小子趁机揍了个乌青眼，同时屁股还挨了不知谁的一脚。

    啪，当瓦尔德翻身落地的时候，罗伊的剑，已经轻轻的点在了他的背心上。

    混乱的战团，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停止了步伐，如同木桩一般站在原地。学员还剩下了二十五六个人。其中的八人，将海森和武鸣围住，还有十几人，将另外两名教导隔离开来。

    虽然还有些混乱，虽然许多学员的表情还有些茫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教导们的阵形，在这一刻，已然被破了！

    片刻之后，欢呼声就像惊雷一般在操场上炸开。幸喜若狂的学员们全都跳了起来，疯了一般涌向操场中央，连蹦带跳，又吼又叫。互相拥抱着击掌相庆。

    不是为了击败教导，也不是为了逃脱严苛的训练，就只是为身为菜鸟的自己在近乎绝望的情况下逆转，赢得的这场单纯的胜利！

    或许和真正的战场，和死里逃生的战斗比起来，这样一场临时爆发的较量算不上什么，可是，对于这些刚刚踏上骑士之路的年轻人来说，却是迈出的第一步。

    看着这帮小子欢乐的样子，教导们郁闷的互视一眼，渐渐的，脸上都露出会意的微笑。

    倒回去二十年，他们和这些小子又有什么两样？

    这种属于年轻人的活力和热情，这种团结奋战之后获得胜利的喜悦，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体会到了。此刻站在这里，他们才发现，无论何时，也到了什么年龄，这份热情，都同样感染自己。

    “臭小子！”瓦尔德瞪着眼，伸手在罗伊头上敲了个爆栗。

    海森走过来，冲罗伊后脑勺狠狠来了一巴掌，而武鸣和另外两名教导，则一人踹了罗伊一脚。

    “小王八蛋！”

    教导们骂着，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看他们拿罗伊出气，一帮学员们不乐意了。纷纷出言指责。几个女学员更是挡在罗伊面前，气鼓鼓的冲教导们瞪眼。

    “好了，好了，”海森没好气的一挥手，把他们赶开，“今天训练结束，都滚。”

    说着，他冲罗伊招了招手，“你跟我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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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堡主楼的训练室，干净明亮。棕色的地板，咖啡色的木质墙裙，都被擦得透亮。

    这些都是e大队的学员们的杰作。

    随着学员面貌的焕然一新，往日破旧的城堡，也在渐渐改变着模样。斑驳的墙壁被重新粉刷过，角落里的野草和垃圾被清理一空。破烂的器械被修补完好。

    虽然没有多余的钱添置装备，可和往日那个死气沉沉，破罐子破摔的e大队比起来，更多了一份勃勃生机。

    罗伊耷拉着眼皮，可怜巴巴地站在训练室里。

    四周，七八个教导目光不善地紧紧盯着他，似乎想在这一脸迷糊的小子脸上，瞧出一朵花来。

    “够阴险的啊。”海森戏谑的道，“不让你用魔法，你就拿箭射，拿斧头砍，要不是咱们还没老眼昏花走不动路，今天弄不好就得被你干掉几个。”

    罗伊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这帮家伙正是战斗力巅峰的时候，别说没砍中，就算是砍到身上，他们的护体战环一弹，也能毫发无损。就算伤着了，那也不过是一个小治愈术或一枚疗伤丹的事儿。

    这分明就是借题发挥！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帮无良中年人摆明了要找茬，什么解释都是白搭。从小被威廉揍大，这时候该摆出什么模样，他再清楚不过啦。

    在一帮猫看老鼠般的中年人面前梗脖子，那就是找揍。老爷我才不干这傻瓜事儿呢。

    见这小子装可怜不说话，教导们神情古怪。教了一辈子学生，这样的小子还是第一次见。小小年龄，性格比牛倔，脾气比野猪坏，心眼比狐狸还多。和他打交道，脑仁都转得疼。

    “以前学过战阵？”卡梅尼开口救了罗伊。如果让教导们继续说下去，指不定就要那拿罗伊出口恶气。今天的训练，可全是这小子给搅和了。不找他出气找谁去？

    武鸣的眼圈，到现在还青着呐，屁股上还有脚印！

    不过，现在要紧的问题可不是这个。罗伊虽然动了武器，可这并不是击败教导们的主因。真正的原因是，这小子在战斗中体现出来的对局势的控制力。

    卡梅尼加入第一训练营之前，曾经游历四方，见识并亲身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战斗。

    无论是佣兵围攻魔兽也好，盗匪袭击商队也罢，就算是边军士兵和精锐骑士最正规的战斗，也脱不开战阵的规则。

    三位经验丰富的骑士，就能组成一个战阵，通过配合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五十以上的战斗力。而每多一人，战阵的变化就越多，威力也就越大。传说百年人魔大战中，曾经有一支八百士兵组成的陷阵，抵挡住了十万魔族的进攻。

    这不是神话，而是真实存在的历史。

    不过，这样的例子毕竟是少数，八百人组成一个战阵，在现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人类多年的实战总结和研究确定，最适合战阵的人数，就是十人。

    少一个人，战阵威力减弱。而多一个人，则变化繁复，难以配合也难以指挥。

    十人战阵，被称为基础战阵。

    战场上的中队阵，大队阵乃至千军万马组成的阵形，都是在基础战阵之上组建起来的。指挥如心使臂，如臂使指。这也就是为什么无论军方还是佣兵，通常都以十人为一小队的原因。

    而战阵配合，通常都是依靠小队成员平日里的训练以及战斗中的磨合培养出的默契。想要真正发挥出战阵威力，不花上一点时间和功夫，连想都别想。

    不过，有一种人是例外。

    那就是天生的指挥官，洞悉一切的战场控制者——权杖！

    卡梅尼认识的权杖并不多，也很少亲眼目睹权杖的战斗。但他却听说过很多关于权杖的传说。

    这一类人，平常隐没于常人中一点也不起眼。可一旦爆发战斗，他们的存在，就是所有敌人的噩梦。

    他们总是出现在敌人最难受的位置，也总是出现在同伴最需要的地方。他们有着洞察一切的敏锐目光，能够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抓住对方的漏洞并发动攻击。

    他们通常都拥有数种长短结合的攻击手段，技能之繁杂，学识之广博，让人瞠目结舌。这保证了他们能够在不同的情况之下，使用不同的手段控制敌人。

    箭术，近身搏杀，精湛的骑术，隐匿，陷阱，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战斗道具，再加上随手拿起来就能运用自如的十八般兵器。

    卡梅尼的目光，落在罗伊迷糊而无辜的脸上.......或许还要加上神鬼莫测的魔法！

    通过这些手段，权杖能够在不知不觉之间，让战局按照自己的意愿运行。在他们的操控下，敌人会被绑上一道道无形的绳索，如同木偶一般随他们的指挥跳舞。

    敌人的防御会被如同纸一般被戳破，进攻会分散，阵形会被分割，最厉害的战士，也会在懵然不觉之间步入陷阱。当战斗结束之后，许多人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败。

    一切都置于权杖的掌握之下。就如同帝王的权杖，所向之处，尽皆俯首！

    卡梅尼唯一一次见过的权杖战斗，是在二十年前。

    当时，交手的双方都拥有一位权杖，一个是宛若乡农一般的中年人，另一个则是一个身穿重甲的侏儒。整场战斗几乎就是这两位权杖斗智斗力的过程。

    那一战的结果，最终以一方权杖主动避让结束。那重甲侏儒一走，数百骑士就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即便面对数量处于劣势的对手，竟也没人再奋力一争。

    卡梅尼不知道罗伊究竟是不是一位权杖。这个称号，不是一场战斗或一个像自己这样的普通人能够给予的。但他知道，今天的较量如果没有罗伊，再来两个小队都不够教导们揍！

    听到卡梅尼的问话，罗伊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你能看到战阵的弱点？”卡梅尼继续问道。

    罗伊瞟了教导们一眼，见个个都冲自己直瞪眼，赶紧再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看出来的？”海森忍不住插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罗伊挠挠头，一脸迷糊，“反正我就觉得我那样做，能让你们不舒服。”

    “啪！”海森又愤愤的在他脑袋上抽了一巴掌。这小王八蛋，害的自己几个人丢尽了脸，答案就是这个？！

    罗伊摸着生疼的后脑勺，缩着头不吭声了，一副傻乎乎的可怜相，心里却盘算着，下次海森再打老爷的头，老爷就把火翼噬灵甲的头盔给戴起来。

    训练室里一时寂静。教导们互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丝喜色。

    虽然对权杖知之甚少，可大家都明白，这种哪壶不开提哪壶，专给人找不自在的本能，却正是成为一位权杖的天赋！越让人恨得牙痒痒，这天赋还他**越高！

    或许现在，罗伊的能力还不足以成为一名在战场上主宰生死的权杖，可凭他今日的表现，未来大可期待。如果刚才允许他使用魔法的话，这一仗甚至都不用打了。

    而更重要的是，罗伊的天赋，发现得太及时了！

    就在今天早晨的教导会议上，迪亚拉忽然公布了学院内部挑战赛的规则。和往年各大队派出几个学员来单打独斗不一样，这次比试的方式，正是小队战斗！

    自从阿道夫大公府的舞会过后，迪亚拉和他的一帮追随者一直显得很低调。

    差点犯下将一个天才学员赶出训练营的错误，以及贵族子弟在学院中全面消声，使得迪亚拉的日子并不好过。

    再加上总营的波尔大都督逗留不去，每天都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他们想不低调都不行了。

    不过，低调归低调。教导们却知道，迪亚拉和法利等人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打压对手掌控学院的努力。

    前一段时间，这帮家伙遇见贵族和平民学员之间的冲突时，一改往常对贵族子弟的偏袒，不分青红皂白的倒向平民，刻意制造学院打压贵族子弟的错觉，挑起对立。

    而现在，他们又在学院内部挑战赛中来了这么一手。

    因为他们明白，如果按照之前的比赛规则的话，一年级新生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罗伊的对手。就算是s大队里的那几个橙色和紫色天赋的天才也不行。

    只有把比赛变成小队间的较量，罗伊的优势才会被大幅拉低。一群天才组成的战阵，和一个天才加一群废物组成的战争，哪一个赢面大，就连白痴也知道。

    虽然无耻，可海森等人不得不承认，迪亚拉的这一招的确厉害。

    让大家尤其郁闷的是，这两天的前线局势，也给了迪亚拉以战阵决定胜负和资源分配的理由。

    用早晨会议上迪亚拉的话来说就是——局势紧迫，战阵训练是现在新生的重中之重。既然如此，那就以战阵来决定内部挑战赛的胜负好了。大家没意见吧？

    王八蛋才没意见！

    听起来他似乎是临时起意，可许多人都知道，这段时间他们可没少训练战阵。尤其是法利的s大队，干这事儿起码比其他大队提前了大半个月，早有蓄谋！

    不过，被他们抓住了现在的这个时机，会议上也没人能拿出反对的理由来。

    谁也没想到，就在海森等人愤怒不已，以为自己输定了的时候，罗伊居然给了大家这样大的惊喜。

    罗伊有这本事，校内比赛就还有希望。现在重要的是，得赶紧给罗伊选出另外九个搭档来！

    三天之后，就是校内比赛。在当前局势下，这已经不仅仅是训练资源的事儿了。e大队多得到任何一点资源，对这些即将踏上战场学员们来说，都是性命攸关！

    教导们和卡梅尼告辞，各自忙活去了。训练室里，就只剩下罗伊和卡梅尼两人。

    “我听说了空魔船的事儿，”卡梅尼目送教导们出门，对罗伊道：“你有把握么？”

    罗伊摇了摇头。

    圣教武堂传承数百年，能考进去的都是天才中的天才。而培养出来的，都是诸如亚历克斯，奥古斯都这一类的妖孽。任何一个人面对他们的挑战，都不可能说稳赢。

    而从自己得到的资料来看，凯文不但有公正骑士的实力，还有克制魔法师的沉默领域。哪怕只是伪领域，也不容轻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卡梅尼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道：“不用担心，圣教武堂也没什么了不起。”

    他脱掉了外衣，挽起袖子。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海森教导他们在训练你，我还没有教过你什么东西。既然现在有人来挑战你，那么今天，我教你战环的运用技巧。”

    说着，他很认真的看着罗伊。

    “学会了，给我揍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