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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寅见她过来要接手,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面上也不慎露出了惶急之色。玉姐儿不妨他露出这样奇怪的神色来,也吓了一跳,倍觉疑惑。
“盛太医还没出去呢,”含冬快步走了过来:“快把这东西撂出去,娘娘一发说是晦气。”
盛寅擦了擦脸上的汗:“这就走,这就走。”
玉姐儿眼瞅着含冬脸色僵白,不知道是疾走过来喘气喘地还是怎么回事,心中一动:“含冬姑姑,娘怎么样了?”
“盛太医用的药猛,”含冬含混道:“下了一滩血,总也要养好些日子,把元气补上来。”
她说着急匆匆去了,把门口张头探脑的寿哥儿拦住哄了几句不叫他进去,玉姐儿远远看着,却道:“盛太医手下的两个医女,是在按摩科里面供职的吗?”
太医院有十一科,分别是大方脉、小方脉、伤寒科、妇人科、疮科、针灸科、眼科、口齿科、正骨科、咽喉科、痘疹科,后来又加了一个按摩科。
“应该是吧。”李嬷嬷不太清楚。
“这些日子,我身上也不太舒服,”玉姐儿就道:“也想叫医女揉一揉呢。”
玉姐儿身上不舒坦,完全是越来越迫近的太孙选秀。第一轮的海选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作为阅选使、采风使的宦官,在全国之地挑选年龄适宜的少女,从中选出千余名由皇家支付路费,由父母在规定的时间内送到京城进行第二轮选拔。这和张昭华那时候的选秀已经不同了,那时候大部分的秀女都是自愿报名,也是地方支付费用。
第二轮的选拔已将将过去,宦官们把这些秀女集中起来,每百人排成一行,按年龄大小排序,一番察看后,把那些过于高矮胖瘦的少女淘汰。
“大部分都是不识字的丫头?”张昭华一边翻看账目,一边道:“比例多少?”
“二十一……”小宦官回道:“恐怕都不到。”
他说的二十一,是二十比一,一千多人里,大概只有五十多人识字,而且是十分粗略地认字,恐怕正式的书,也没念过几本——这比张昭华记忆中的几次大选,差劲许多。但这绝不是皇帝对太孙嫔妃的选秀不上心,而应该是皇帝专门嘱咐过的,“在德不在色”。
所谓的“德”,就是无才,就是不识字了。
这个原因很简单,论才思,论灵巧,就是论色,张昭华不用去想都知道,这一批的秀女里,哪个还能敌得过玉姐儿呢?玉姐儿若是放在这一批的秀女里,怕是各色评比,都是优上,定为第一是毫无争议。皇帝有心要挑一个能平分秋色的出来,恐怕都难,还别说是要力压一头的——所以张昭华也摸清楚了皇帝的意思,干脆就找个德行完备、贤惠大度的人,这样的人和玉姐儿放在一起,虽然也许被玉姐儿衬地越发黯淡无光,但张昭华敢确信,所有的人都会异口同声地说这个人才适合太孙妃的位置。
因为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张昭华就道:“总归最后还要女史们教她们读书认字,皇爷要看德行,那就看德行。”
一会儿文渊阁值守太监陈桂芳过来了,行了礼在一旁躬身道:“娘娘有何事吩咐?”
“杨士奇杨大人日值,排到哪一天了?”张昭华问。
“排到初四早上,”陈桂芳道:“哦,初二晚上杨士奇给太子殿下还要讲《易》。”
“那就初二晚上去,你去就行了,”张昭华拿出一本书,对他道:“把这书交给杨士奇,就说我请他为这本书做直解。”
陈桂芳双手捧过来一看,居然是仁孝徐皇后编写的《内训》。
“娘娘是何用意?”陈桂芳不由问道。
“你不要多问,拿去照我的话说就行了,”张昭华道:“我相信杨先生一个月内,会写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