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下班了

    刚看了《中国古代文学通论》清代卷，里面的文人考不上科举，穷愁著述，棉花觉得自己一样的。电影上的小资生活、文学作品里面的富贵日子都跟自己隔着一个宇宙，自己是在另一个宇宙上过日子。

    “妮子！”百老爷子叫。棉花不喜欢百老爷子，虽然他会说笑话。但是他太脏。棉花嘴馋的时候就会去他旁边雨嫂的馄饨摊上吃一碗两元的混沌，前两次在老爷子摊上吃，这老爷子穿的又破又脏，经常卡出一口痰吐在混沌车后面，棉花心里就像是被谁敲了一下。再看看脏兮兮的地面，油乎乎的长条桌子，棉花再也不想去了。

    “哦，您什么事？”棉花回头冷冷的说。“我知道你这丫头嫌我这老头脏。”不愿意吃。雨嫂在一旁正给别人盛馄饨，听见这话，眼睛亮晶晶的瞅过来。棉花手里拿着一串火腿肠，听他这么说，就别过头去。

    “那是，你这老头子忒脏，你看弄得我这儿也到处都是你吐的！”卖烤串的大娘皱着眉头半认真的撇撇嘴。

    “呵呵。”老头笑得又咳嗽上了。“你们干净得很！”

    棉花走出挺老远，还听见他们打嘴架。

    拐个弯儿，走进旁边的小巷子，一边是住的人家，一边是菜地，这里说是城里，但人们从穿着上就能看出来，红的、粉的、花的都穿上身，又俗又土，但是每一件没准儿都挺贵。

    还有的小孩子一看就是没衣服穿，自己都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衣不掩体。棉花每次下了班都要在办公室呆一会儿，或是看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或是写写东西，或是和她的同事聊上一会儿，孩子、领导、工作什么的。所以可能到处华灯初上了才回去。

    棉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她纠结，一方面想离开考研究生，每天看看英文词典，读读文学作品，看看西方理论；一面又要了解工作，工作上越来越要求的高，要做的事也越来越多了；孩子还小，家里人又都老弱病残，没一个让棉花省心的。

    棉花觉得每天上班的路上是她休息的时候，校园的后面有一片家属楼，楼已经很破了，有的在做整体加固，有的玻璃没了，墙都裂开了。

    她会看到虞美人、向日葵、兰花、蔷薇、芭蕉树、洋槐树等等，有时候还会遇到一只跳到脚旁的螳螂。也会看到一两个老人坐在树下面的长椅上低声说着什么，每到这时，棉花就感叹自己才三十就已经和自己的老公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小黑巷子总会有一条小狗，一个眼睛是红红的眼边儿，长得虚弱，瘦瘦怯怯的，趴在那里，见人来了也不叫，似乎对什么都没甚兴趣。

    棉花就这样走过去绕过一个旋转门，那里经常在绿化隔离墙上走着一只黑白花的猫，这只猫很干净，跟那条狗比起来至少是经济条件好一些的猫。这猫有时候会嗅嗅棉花给它吐出来的一块鸡蛋饼，有时候一点米饭，但是不吃，只是来来回回含在嘴里再吐出来。

    棉花看看天上的月亮，周五和刘老师在校长办公室窗后赏芍药的时候还是一个月牙，周末放假回来，第一天上班就变成差不多是一个香蕉，又像古代美女梳妆用的梳子了。

    棉花喜欢夜晚，她也放松了。白天有些烦躁，总要准备着对付纷纷扰扰。

    棉花想着白天值班的同学毕恭毕敬又小心谨慎的问她，可有什么活要做。她就指挥他们打扫一下，要么就是领导临时有什么任务要他们去跑，送个材料，取个材料的。

    “现在的交际圈就只有学生和孩子，老公和领导。”棉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棉花想着今晚，那个高高的男孩子，每次都是笑着和她聊，聊自己的家，聊自己拍的图片。虽然那个男孩比自己小七八岁，但是棉花觉得自己和人家比弱爆了。不管是哪个方面。看到人家大学拿的荣誉、证书，棉花惊讶也羡慕、佩服。

    棉花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就是勉强找个地儿混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