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重影响了泄洪排涝,为此朝廷在水退后下旨,严禁在汴河、蔡河、五丈河等东京重要河流的沿河私自搭建房舍,修建码头,即使要建也必须报官府同意才行。
这个可不是严禁商铺建宅那种名存实亡的老规矩,而是去年才颁布的新规,李大器违规修建码头,正好撞在风头上。
李大器半晌道:“第一,码头有没有影响航运和泄洪,你们自己心里清楚;第二,我开始修建码头之时朝廷新规还没有下来,我看过新规,只是说严禁再建新码头,我这个码头算不算违禁,还有待商榷;第三,如果你们认定这是违禁码头,完全可以派人送一份公函过来,我自行拆除就是了,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占领宝妍斋商行,引来万民瞩目,这会严重影响我的声誉。”
“官府该怎么做由官府自己决定,这个就不劳李员外费心了,我们查完情况自然会走,你也不用太着急。”
李大器重重哼了一声,不吭声了。
这时,洪大志快步走进了,附耳对李大器低声说了几句,李大器连忙回头,只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是李延庆匆匆赶到了。
李延庆走进大堂笑道:“居然惊动了杜少尹和赵推官,看来宝妍斋犯的事不小啊!”
李延庆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李大器这才发现不对劲,商铺中修宅,修小码头这种芝麻小事,居然惊动开封府的第二号和第三号人物登门,这里面大有文章啊!
杜金生和赵俨对望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一丝尴尬,李延庆一针见血,戳中了问题的实质。
李延庆是正六官御史,而杜金生是从六品,赵俨也只是从七品,在李延庆面前,他们摆不起官架子,他们起身行一礼,请李延庆坐下。
杜金生这才干笑一声道:“我们只是例行公事,主要是宝妍斋有违规行为,至于派谁来,这倒没有明确规定,其实也说明我们重视宝妍斋。”
“请问宝妍斋有什么违规行为?”李延庆快刀斩乱麻,不跟他们啰嗦,直奔主题。
“目前看来主要有两项违规,一是在商铺中建宅.......”
“这个没有违规!”
不等他们说完,李延庆便打断了他们话,“房宅的定义是要有居家,而居家的重要标志就是要有厨房、客堂之类,而这里就修了两间院子,共八间屋子,没有厨房、没有客堂,也没有牲畜棚、菜窖这些居家必备的设施,这实际上给账房们月底熬夜盘帐无法回家而准备的临时休息之地,是商铺中允许修建的员工休息房,和家宅没有任何关系。”
李延庆比他父亲李大器更厉害,直接拿出了依据,证明这两间院子不是家宅,而是员工休息房。
杜金生点点头道:“好吧!就算这项没有违规,我们可以否认这项举报,但在汴河中擅自修建码头确实违规了,这个不容质疑。”
“既然确认违规,那么该怎么处罚?”李延庆直截了当问道。
“按照去年工部颁布新规,责令事主在三天内拆除违建之物,并处于同等工料罚金,如果态度恶劣,拒不接受处罚者,则可拘捕定罪!”
李延庆点点头,对父亲道:“希望父亲在明天之内拆除小码头,在看看修建小码头花了多少钱,就把同样的钱交给开封府充作罚金,也要在明天内完成。”
李大器心中佩服儿子的果断,连忙道:“我明天一并办好!”
李延庆又对两人道:“请问两位还有别的什么事情?”
杜金生和赵俨对望一眼,杜金生呵呵笑道:“不愧是李御史,不到一盏茶就把问题处理妥当了,别的事情暂时没有了。”
在李延庆面前,他们不敢提偷税漏洞之事,他们对面的是侍御史,这种事情没有证据乱来,是要被御史弹劾的。
“既然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已经严重阻碍交通了,如果虹桥坍塌,后果不堪设想。”
“好吧!撤销查封,我们回去。”
赵俨快步走出大堂,对衙役们喝令道:“撤销查封,列队回官衙!”
李大器也连忙跑去看望他的账房们,这时,杜金生对李延庆低声道:“人在官场,谁也不敢说自己没有任何把柄,不怕别人来查,所以做事最好要给自己留点余地,李御史,上面有人托我带这句话给你。”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帮家伙是针对自己,而不是宝妍斋,李延庆冷冷道:“不知上面是指何人?杜少尹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了一点。”
“有些话不能明说,李御史今天在查什么案子,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李延庆点点头,果然是王黼,自己没有猜错,只有王黼才有那么大的能量动用开封府来查宝妍斋。
“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威胁,而是含蓄提醒,如果李御史认为是警告,也可以这样想。”
“那好!我也有两句话请杜少尹带回去交差。”
“李御史请说!”
李延庆指了指头顶上的金灿灿招牌,”第一,宝妍斋这块牌子是天子亲笔御封,如果你们一定要砸毁这块牌子,那我也只能弹劾你们欺君之罪,试想一想,一群衙役乱哄哄拥挤在这里,这块牌子莫名其妙碎了,杜少尹的官帽恐怕就保不住了。”
杜金生额头见汗,李延庆的威胁让他心中开始不安起来,他发现自己今天是有点草率了,竟然忘记了天子的御题招牌。
“我记住了,还有什么需要下官转告。”
“第二,你去告诉上面之人,让他最好把台面下的事情弄弄清楚,我今天为什么要去查那个案子?”
杜金生脸色微变,他连忙抱拳行一礼,“李御史的话我一定带到,我们后会有期!”
“杜少尹走好,我就不送了!”
大群衙役瞬间走得干干净净,所有的封条都撕掉了,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李延庆负手站在大堂的台阶前,满脸冷笑,他还以为王黼有多高明,看来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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