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罢相无疑像一块巨石落入水塘,在朝野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而李纲被罢相的理由竟是阻止南迁不力,这显然不能服众。
大规模的南迁从去年开始,权贵、巨商都南迁殆尽,现在忽然又想阻止普通百姓的南迁,既不合情也不合理,最后以一个相国罢相为代价,这让人不得不生出某种阴谋论的猜测。
这让人更联想到了诸多后续谈判问题,李纲罢相无疑是主战派遭遇的重大挫折,尤其替代李纲出任相国的是主和派主力耿南仲,这便使朝野众臣对未来的谈判产生了很多担忧。
李纲是在夜间离开京城,没有惊动任何人,夜晚,新郑门缓缓开启,李纲和几名随从骑马走过瓮城,向城门走去,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京城,心中充满了壮志未泯的惆怅。
就在这时,后面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支骑兵穿过内城门,向瓮城内疾奔而来。
“伯纪兄请留步!”后面有人大喊。
李纲停住了战马,他听出了这个声音,正是李延庆在喊他。
他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鼻子变得酸楚起来。
片刻,李延庆骑马疾奔而来,勒住了战马,略有些不满道:“伯纪兄怎么会在夜里离京?”
李纲叹了口气,“朝廷要求我今天务必离开京城,白天要收拾,要办理去职手续,只有晚上离京了。”
“但从城门向西五十里内荒无人烟,连宿处都没有,如果遇到盗贼,后果不堪设想,难道伯纪兄没想到这里面潜在的危险吗?”
李纲脸色一变,他当然明白李延庆暗中所指,不是什么盗贼,而是有人会假装盗贼暗害自己。
李延庆又道:“我会派一队骑兵护送伯纪兄前往京兆,另外到了潼关,那边会有人迎接,保证伯纪兄一路安然无恙!”
李纲心中感动,拱手道:“感谢李都统的关照,李纲当铭记于心!”
“伯纪兄保重,相信我们还会有并肩抗金的机会。”
李纲点点头,“金人奸诈无信,朝廷妥协派横行,望李都统好好保护自己,也是保住我大宋的一线生机,保重了!”
说完,李纲调转马头,催马冲出了城门,一队百余人的骑兵也紧紧跟上,护卫李纲向西而去。
李延庆站在城门处,默默注视着李纲远去,李纲的去职,使朝中的抗金派变得异常孤立。
李延庆并没有感到沮丧,历史的悲剧并不是某个偶然因素造成,它是多年积弊的必然结果,也不会在短时间就能被扭转,但自己在奋力推动历史巨轮,让它稍稍在原有轨迹上偏向那边一点点,或许就是那句话,不破则不立。
..........
次日上午,李延庆和往常一样来到军衙,这几天他正在忙碌筹划黄河沿岸防御方案,这是继京城防御后的另一个重大举措,李延庆初步计划投入三千架巨型投石机和一万架火砲,部署二十万重兵和三十万民夫,同时要制造十万枚震天雷,这只是初步预案,形成最后的上报方案还需要做大量细致全面的计算。
具体的筹划当然不是李延庆亲自所为,而是莫俊带领三十几名军衙文官负责编制。
李延庆来到军衙,却发现军衙内有点冷清,似乎少了很多人,他便问站岗士兵,“莫先生还没有到吗?”
“启禀都统,莫先生今天一早和十几名文官去黄河南岸了。”
李延庆拍了拍脑门,自己最近的记性着实有点问题,莫俊前天才给自己说过,今天要去黄河南岸实地视察三天,自己居然忘记了。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刚才康王殿下派人来送了一封信,放在都统官房内的桌案上。”
李延庆微微一怔,康王赵构居然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他沉吟片刻便快步向自己官房走去。
房间桌上果然放着一封信,信皮上没有署名,只写着‘东京防御使李都统敬启’一行字,李延庆撕开信皮,里面竟是一张纸条,约他中午在朱骷髅茶馆喝茶,李延庆一眼便认出,确实是康王赵构的笔迹。
自从赵桓登基后,无论赵构、赵楷还是其他皇族都表现得十分沉默,几乎从不露面,赵桓的所有封赏中也都未涉及皇族,双方似乎都保持着某种默契,但李延庆知道,皇族之所以沉默,是因为赵桓对他的兄弟都安排了严密的监视,所以李延庆今天接到赵构的纸条,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这时,外面有亲兵禀报:“启禀都统,孙相公来了!”
李延庆连忙收起纸条,迎了出去,在院门口迎面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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