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这才去请‘巫师’回来做法赶鬼,也才会被装作鬼的刺客所暗杀。难道废帝之前的梦境,真的是巧合?莫非这个杀人如麻的昏君,会因为杀了几个宫女而发噩梦?”言先生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看那架势,估计他巴不得手上有一块惊堂木,可以让他说出那句“欲知后事如何,窃听下回分解”了。
“你是想说,这前废帝的噩梦,和使我痛苦的咒术有什么关系?”姜华疑惑地问。
“也不算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只不过是同一个咒术罢了。之前我有说过,非正常死亡的人,在阳寿耗尽之前,会以缚灵的形态停留在阳世。‘山阴咒’的基本原理,就是将枉死于乱伦常者之手的冤魂召唤并集中,接着‘绑’在凶手的身上,让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发噩梦什么的,简直是小菜一碟。”
姜华皱眉道:“那也只是做噩梦啊,为什么我会疼成这样?”
言先生笑了笑,道:“我的故事还没说完呢!废帝是死了,但是山阴公主还活着,史书的说法最后这位‘乱伦天后’是被赐死的,但却并没有提到中间的过程。在对于废帝的愤怒过后,他们当然也不会放过山阴公主这个魅惑上苍,置万民于水火之中的狐狸精,她一定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足以让万民泄愤!于是乎,我们的巫师又得到了表演的机会。”
“你知道对于山阴公主这样性欲饥渴到要和自己弟弟通奸不算,还要数十个男人服侍自己的女人,什么样的折磨才是最痛苦的么?那就是让她被自己的yu望所吞噬,但却让她得不到发泄。于是,‘正义’的巫师就将那些怨灵的力量,从影响人的梦境和思想,改成了影响人身体上的某根神经,截断了某根连通人的‘头’与‘尾’的神经。”言先生说着,伸手按了一下姜华的尾椎,姜华“啊”的一声疼得叫出了声,言先生继而道:“而这里,就是那根,或者说是那一簇神经脉络的中转点。”
yu望之奴:
姜华明白了,姜华一下子忽然都明白了。
他的痛苦,原来就源自于自己的yu望。
每次他一看到姜夜莺,或者抚mo她,听到她说话,都会刺激他的yu望,可在欲流的神经络被打断之后,那无法找到流向的yu望便破堤而出,四处奔流。欲流撕扯着他的身体,也在撕裂他的精神。
痛苦,正是他的灵魂对于那奔腾不息的yu望所做出的回应。
姜华虽然痛苦,却不后悔。
是yu望,让他获得了现在的一切。
没有一开始对于钱财的yu望,他就不会费尽心机摸爬滚打,自己创出一番事业。
没有当初对于越莹那炽烈的爱yu,他也不会不顾忌所谓的神鬼之说,也要娶她过门,那也就没有之后的一帆风顺了。
而没有之后对于自己女儿,以及其他孩童那股无法抑制的zhan有欲,那些被他“污染”的孩子又会怎样?
不是他,谁会去在意一个天天被父母毒打的小男孩?
不是他,谁会去关心一个父母双亡,家财被叔嫂吞尽,自己还被当作仆从使唤的小女孩?
不是他,那对患上白血病的双胞胎,早已因为无力支付药费,被医院扔到外面等死;
不是他,成百上千的山区孩子永远不会认识字,也无法走出那如牢狱般的大山;
不是他,上万无辜的饥饿幼童已经横死街头,不是他……
言先生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但只有一点,他错了。
姜夜莺,是姜华最后一个用武力强暴的孩子。之后的所有人,都是自愿的。
他们中有的是出于感激,有的则是出于功利的想法:能够用一次的恶心,换来十年的吃饱穿暖,为什么不呢?——疾病,饥饿和旁人的冷眼,让这些孩子早早就懂得取舍,懂得了如何选择自己的路。
他的yu望让他变成了现今的样子,但没有yu望,他什么也不是。
或许他能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解释他的一切行为,但只有对姜夜莺,只有对他自己的女儿,他没有任何的借口。
只有那一次,他的yu望毁了一切。
姜夜莺因为失忆症忘记了这件事,而姜华自己,竟好似也忘记了这件事。
只要不被提及,所有事都会被时间所淹没,难道人,就真的这么容易原谅自己?
言先生说得没错,自己只是一只,被yu望套上项圈的狗。
姜华苦笑,但即使事实如此,姜华仍不想错过言先生这个“转机”,这个可以使他脱离yu望所带来的痛苦的转机。
姜华道:“你一定有你的办法,来替我解除这个‘山阴咒’是吧?说吧,这次你要几年的阳寿?”
言先生故作惊讶道:“你还想和我做买卖?你不知道你已经少活了十五年么?你不好好过你剩下的日子,居然还想和我再做一单?你真是一个疯子!”
姜华笑道:“我正是想珍惜自己剩下的日子啊!我是不知道再和你来上一次,我还有多少时间可活,但与其背着这样的痛苦在地狱里活上数载,为何我不选择在天堂里停留几个月呢?”
“只可惜你的天堂,却是别人的地狱。”言先生冷笑道:“你当真是‘yu望’最忠实的狗,在主人的面前,居然连‘生命’都可以不要!我都有一些佩服你了……只可惜,我的答案却是‘不’!”
完契:
“不?”姜华一愣:“你是说没有办法去除这个‘山阴咒’?”
“不,我的‘不’的意思,是我不会帮你!因为你……”言先生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四个字:“无,法,付,账!”
姜华先是张口结舌,继而便明白了言先生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在少了十五年之后,本就没几年可活了么?”
言先生摇了摇头:“你从一开始就错了。在和你第一次订约的时候,我就只拿了你十年的阳寿,并没有拿足这十五年。”
如果说之前的话只是让姜华感到惊讶,那言先生的最后这句话,可够吓掉他两颗门牙的了。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姜华难以置信道:“你和我谈妥了十五年,却只取了十年?”
言先生漠然道:“和你谈妥?我是这样和你说过,但我和你定契时,并没有具体说明过,代价究竟是多少年吧?”
姜华闻言,拼命地开始回想。没错,当时在言先生进行那“仪式”之时,并没有提及代价的数字。那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只要十年,却报出了十五年的数字?
不过姜华的反应却也不慢,不消片刻,他已经猜出了言先生这多出五年的目的,就是他那个是男人都无法拒绝的宝贝女儿:姜夜莺。
姜夜莺为了自己的父亲,可以去恳求抛弃自己的男子,这份孝情之深,当然也不会眼看着自己的父亲短了十五年的寿,却什么也不做。
言先生从一开始就将姜夜莺的反应估算在内,他说他已经得到了自己的女儿,想必是将那空出的“五年”做了鱼饵,这才钓上了这条美人鱼。
姜华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条鱼,却没想到言先生稍稍在饵上做了个手脚,就一下钓起了两尾大鲤。
言先生笑道:“告诉你也无妨,你根本没有十五年的命,去了那十年,你只剩下一年半可活了。我之所以说要了十五年,只是有备无患,谁知道你后来会不会以什么理由来压价?不过既然你的女儿之后会自己送上门来,我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你,你这个……”姜华一动气,背部的麻痹感忽然开始消退,疼痛感又一次袭上了他的心胸。
“你以为,我是来替你解咒的?”言先生笑道:“这次你猜错了,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现在我要说的话说完了,你就接着享受你的yu望带来的副产品吧!”说完,言先生便向门外走去。
疼痛感越来越剧烈,姜华又不能动了,但他仍仰着头,看着言先生的背影,期望他停下脚步。
他只是在玩弄自己,他一定有办法治愈自己,我怎么可能只剩下一年半的命?姜华不断这样和自己说着。
果然,言先生在房门前又一次停住了脚步。
我就知道我是对的!我永远是对的!我可没那么容易死,不管是越莹,越鸣,还是其他什么人,你们别想就这样打败我,我永远还有最后一条退路!姜华自信地看着言先生,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我忘记和你说一件事了,”言先生说话时连头都没有回:“山阴咒会随着人阳气的减弱而势强,你现在只有一年多的命了,阳气自然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充足。所以病痛会一天比一天折磨人。‘山阴咒’其实是一种叫作‘鬼背身’的灵异现象演化而来的,所以即使你看不见,在你背上仍背着所有被你的yu望害死的冤魂,你的阳寿一天天减少,他们的阴气就会一天天增大,也不知道你的‘幸运币’在阴间是不是通用?我完成了我和你定下的约契,将你的生活给找了回来,现在是你享受它的时候了,再见!”说着,言先生步出了门外。
“你别走!”姜华拖着沉重地脚步想要拦住言先生,却双脚失力,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
现在的姜华,仿佛真能感到在他的身上有数十条冤魂,男孩儿的,女孩儿的,他妻子的,甚至是他小舅子的。这些亡魂五花八帮地抓住了他,钳着他,嘲笑着他,啃食着他。
“不!”姜华仰天长啸,难道这就是他的结局?
“最后送你一句,人欲乱其伦常者,天诛之。”言先生赠送完临别留言,便关上了门,将姜华的痛苦和哀嚎,全部关在了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