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不求踏着暮鼓回的家。
进门就声音很响地跺去靴子上的雪泥,用热帕子擦过脸和手,再舒服地喟叹着在元鹤身边落了座。
他也不管元鹤是什么情绪,轻快地道:「元二哥,我跑遍了整个洛阳城,把出售的宅子都踩了一遍,挑出了几个不错的,明日陪你看一看,满意就能定下来,清扫一下就能入住。」
杨氏嗔怪地道:「正之,你进门就说这个事,倒像是要赶二郎走似的。」
又频频给他使眼色,暗示元鹤的心情不好,让他小心着。
独孤不求暗里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别管闲事,他心里有数,然后继续谈论房子的话题。
标注了地址的草图放在元鹤面前,每所宅子是个什么情况,要价几何,主人是谁,全都写得明明白白。
倒像是当初还在长安斗场当差时,外出办差回来交的条陈。
非常用心。
元鹤抿唇一笑,使劲拍拍独孤不求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独孤不求就带了几分骄傲,几分炫耀:「二哥若是缺钱,我这里有,借全款也行。您放心,这钱来路干净,清白踏实!」
杨氏突然有种被过后算账+打脸之感。
元鹤这回是真的笑了,轻声道:「圣人今日问我,可有合适的人选去接长安的差事,我推了你。」
独孤不求骤然起身,狐狸眼瞬间变猫眼,简直气急败坏:「你恩将仇报?」
元鹤好整以暇:「逗你玩的,你再炫耀,就来真的。」
独孤不求叹了口气:「你这样,真的好吗?」
元鹤笑了笑,终于调整好情绪,去看元老太公。
团团很懂事地退出去,替父子俩关好了门。
元鹤再出来,眼睛哭得通红,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又要去守老父亲。
杜清檀果断阻止了他:「我听说你这一路都没怎么休息好,昨夜也是一夜未睡,这样下去,你先就垮了。会让老人不安心。」
元鹤沉默:「可是我睡不着。」
独孤不求递上一碗黑黝黝的汤药:「没事儿,一碗不够就来两碗。」
「……」元鹤看看这夫妻俩,顺从地喝了药。
三日后,元鹤父子搬进了新宅,宅子就在尚善坊,是一个被贬官员的宅子。
虽然不大,却也五脏俱全,清清爽爽。
当天是个大晴天,只是雪后初晴,特别寒冷。
在元老太公的强烈要求下,众人抬着他游了一遍新家,他很满意,全程带笑,还指了几处屋子。
「这个给我孙子用,这里给我孙女住。这里给二郎做书房,这里种牡丹……」
元鹤为了让他高兴,宴请元氏在洛阳的所有亲眷好友,把小小的宅子塞得满满当当,热闹非凡。
当天夜里,老人家不再进食。
次日一早,陷入昏迷之中。
第三天夜里,杜清檀和独孤不求睡得正熟,突然被人敲响了门。
周三使劲地抹着眼泪,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老太公不行了……」
杜清檀和独孤不求早有预感,提前就准备好的,很快跟了出门,一路疾奔进去,老太公已在弥留状态。
他说不出来话,只定定地看着元鹤,再定定地看着杜清檀,然后看向独孤不求。
杜清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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