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儿,你,没事就好!”赤木的声音,比逸歌的也大不了多少。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虽然是浅浅的,却是让人感觉很温暖,很幸福!逸歌的眼泪,早已是模糊了视线,挣扎着想要让赤木从自己的身上翻下来,可是即便是赤木受了伤,他的力道,也绝非是逸歌能比的。
终于,没了外面的厮杀声,白云潇掠了过来,轻轻地将赤木捞了起来,翻转。不出意外地,逸歌看到了他背上的三支箭!三支!逸歌一时间大脑里便是一片空白!这是怎么了?
逸歌像是什么也听不到了,什么也看不到了,眼前始终只有三支箭羽在她的眼前晃着!终于,使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终于是发出了一道声音,“赤木!”
赤木没有说话,可是那眼神里,分明就是了写满了恳求,白云潇明白,却是不忍再看,扭了脸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做!你不是说假手于他人,就算不上是报仇吗?”
赤木的手紧紧地揪住了白云潇的胳膊,“师兄!”
这一道声音,比先前要大了许多,而白云潇则是直接就喝斥道:“闭嘴!你不会有事的!我为你将箭取出来,再为你治伤!不过就是皮外伤,你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样说着,可是白云潇的眼睛里也已经是湿润了!觉得鼻子一酸,似乎是就要有眼泪落下来了!
“师兄!”赤木固执地再次喊了一声,“替我报仇!替全府!我,不行了!师兄,求你。”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虽然是不大,可是周围的人,却是都听了个清楚。不少的侍卫已然是别过脸去,开始轻轻抹泪了。
“别胡说!你忘了师兄是什么身分了?师兄是谁?怎么可能会让你死!”白云潇示意让人将他扶住,开始为他治伤。
“不必了!师兄,我不行了。”赤木勉强说了一句话后,便似乎是喘不上气来了!
逸歌此时才反应了过来,伸手握住了赤木的手,脸色苍白道:“赤木!你怎么了?你不会有事的!你快听话,让妖孽先为你看诊!你不会有事的!你听到了没有?你要好好儿的,只要你好好儿的,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真的?”赤木咧开嘴笑道。
“真的!赤木,你不能有事!不然,我会恨死我自己的!”逸歌伸手抹了一把脸道。
“歌儿,好好的,师兄,照顾她!我,我。”
逸歌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赤木,看着他紧紧闭上的双眼,看着他那唇畔还来不及收起的笑,看着他的脸上,似乎是还有什么心愿未完。逸歌整个人就突然跌坐在地,傻掉了!
“赤木!”白云潇悲痛欲绝的声音,几乎是穿透了这一整片的密林!极远的地方,似乎是都被他的这道声音,给惊起了无数的飞鸟!所有的护卫们,也是单膝跪地,面露痛楚之色!
南昊国,最有前途的一名小将,就这样没了!
南昊国,最被看好,将来可以统御大军的元帅,就这样没了!
白云潇紧紧地抱着赤木,眼底,终于还是流出了那种名叫眼泪的东西!
七天后,南昊国京城外十里地,一座孤坟前,立着一名身穿白色大麾的少女。少女的双眼红肿,脸色苍白,表情呆滞!一双红唇,也是干裂的不成样子!甚至是有两处,还隐隐渗出了血丝!
“赤木,我要走了!我要去北梁,找姐姐。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如果不是我跟着来,也许,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你不会死,妖孽的那些护卫们不会死!而妖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消沉,阴冷。我是不是很傻?明明你一直就在我身边照顾我,包容我,帮着我,处处都为我着想!可是我却从来不曾想过要转身看你一眼!我永远只能是盯着妖孽的背影,想像着他什么时候,肯转身过来看我一眼!赤木,当初,你心里定然也是这般想我的吧?赤木,我转过身来了,我再不盯着妖孽的背影了,可是你呢?为什么我看不到你了?”
逸歌渐渐地蹲下了身子,伸手抚上了那墓碑上的字,特别是在‘赤木’两个字上,久久停留,不肯离去。似乎是感觉不到石头的冰冷,也感觉不到外面寒风的侵蚀,逸歌的眼圈儿,又红了!“你知道吗?其实,我才是这世界上最坏的人!真的!你不该对我好!我不配!也不值得姐姐为我操心费神的!我太坏了!”
稍稍吸了吸鼻子,逸歌的声音有些哽咽了,“我们都是一样的,我后悔了!真的,我真的后悔了!如果老天真的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早早地便为你转身!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我转过身,可是人却已经不在了!你知道吗?其实,在我醒来后,有好多次机会可以离开妖孽,返回到盛京的。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个离开的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就先否定了!我不想离开妖孽,虽然我也担心姐姐,可是我仍然是没有选择回去!有姐夫在她身边,不会让她有事的!我一直是这样自我安慰着!其实就是我自私!我不想离开他,不想看他一个人回来面对这一切,更重要的是,我担心我不在他的身边,他就一定会被别的女人给缠上了!赤木,我是不是很坏?我明知道姐姐还生死未卜,可是我却仍然在想着自己和妖孽的事!枉费了姐姐对我这般的好!”
再次的泣不成声,让这原本是一片静寂的空旷之地,更显得安静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逸歌终于是止了哭声,“赤木,我要走了。你会不会想我?你放心,我不会离开的太久,等我回去看看姐姐,知道她没事了,我就回来陪着你。你看,我这里面穿的,可是孝衣!妖孽说,你的家族,只余了你一支血脉,如今,你走了,连个为你送灵的人都没有!你知道吗?皇上原本是要下旨,将你风光大葬的,可是被妖孽拒绝了,他说,你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个!那日,真正送你上路的,也就是我们这些人!赤木,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地下太孤单了些!你放心,待我办完了事,我就回来陪着你,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话落,缓缓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幕碑,最终,还是渐行渐远了!
就在她离开后不久,便有十几名高手追了过去,身形轻若鸿雁,显然就是擅长隐匿之人!那些人,并没有靠的太久,也就只是远远地坠着,似乎是怕惊扰到了她。
当这里,再度安静了下来,自不远处的一棵树后,缓步走出了一道蓝色的身影,正是白云潇。
“小飞猪,你,终究是放弃了么?”话落,又盯着逸歌的背影,久久不曾转身,直到那身影小的再也看不见,他才挪步,到了赤木的墓前,“赤木,你的真心,总算是没有白费,她,到底还是为你伤心欲绝,几乎是流干了眼泪!你若是看到了,不知道是会高兴,还是会心疼呢?”
白云潇这样说着,便觉得心底的某一处,似乎是有些空落落的!少了什么呢?他不知道!现在,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现在要尽快地掌控朝局,将自己在西凤的所有暗中势力,全部抽调回来,这样,自己才能尽快地为赤木报仇!赤木,再也没有人会跟在身后,叫他一声师兄了!
如今,小飞猪儿也走了,以后,他的身边便会清净的多了!再没有人缠着她去酒楼吃好吃的,若是有哪家的小姐,再找借口上前来搭讪,再也没有人会费尽心思地让人出丑了!
白云潇清澈的眸底,涌上来淡淡的哀伤,“赤木,你放心。你的仇,你家族的仇,我一定是不会置之不理的!总有一日,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北梁,盛京,太子东宫。
一位明黄色宫装丽人,正立在了一株腊梅前,一边赏着梅,一边拿了剪刀,精挑细选地,要剪了腊梅,置于瓶中呢。
“小姐,今儿可是腊月二十九了。也叫小除夕,家置酒宴,人们往来拜访别岁。焚香于户外,通常要三天呢。”如意说完,又道,“小姐定然是不知道,这北梁除了这个,还有什么风俗吧?”
“还有什么?你且说与我听听。”声音清婉温软,脸上笑意盈盈,眉眼弯弯,白里透红的肌肤,看起来光滑细腻,似乎是吹弹可破!
“回小姐,这二十九在西凤是要在早上请祖上大供的,可是在北梁,则是要到临近黄昏时,才会请祖上大供的。今日是小除夕,您到了后晌儿,还是好好歇一歇,今年的请祖,您可是必须得到的!”
“知道了,今天早上,冬阳走的时候告诉我了。说是会很麻烦,各类的礼节都很繁琐,时间也是有些冗长,他是担心我受不住吧。”荣华笑着剪了一枝腊梅,拿到手里,送至鼻端轻嗅了嗅,“真香!果然是不负盛名!”
如意笑着将手中的瓶子递了过去,荣华将那蜡梅置于瓶中,再开始寻找其它的花枝了。如意看着她心情极好的样子,便笑道:“小姐,咱们的梅园里不是还有各色的梅花吗?您要不要也去剪上几枝?”
荣华摇摇头,“不了!梅花虽多,却是不及这蜡梅的香气浓郁!而且,我是要给冬阳的书房准备的,梅花,似乎是不太合适。对了,命人剪上几枝梅花儿,搁到前厅和花厅里头,那里,咱们不常去,可是这两日,定然也是会有一些达官贵人前来拜见,备上一些,也是好的。”
“是,小姐。您这分明就是将这蜡梅留给您和太子独享了!”
荣华深吸了一口中气,感觉到了那浓郁的香气,似乎是沁入了她的心脾,“你不懂!这蜡梅花开春前,为百花之先,特别是虎蹄梅,十月即放花,故人称早梅。蜡梅先花后叶,花与叶不相见,蜡梅花开之时枝干枯瘦,故又名干枝梅。你可知道,我一看到这蜡梅,便想到了前阵子我失忆,中了毒,而冬阳仍是对我不离不弃,不离左右!我与他当时,不就正如这蜡梅一般?虽是日日守着,却是因为我的失忆,让他虽是日日见我,却是形同陌路!”
荣华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瞧我,又有些悲春伤秋的了!若是冬阳听到了,不知又要如何说我了!来,我告诉你,这蜡梅花开之日多是瑞雪飞扬,欲赏蜡梅,待雪后,踏雪而至,故又名雪梅。又因蜡梅花入冬初放,冬尽而结实,伴着冬天,故又名冬梅。而且其香味浓郁,却是久闻不会让人头晕烦燥,岂不是好东西?既是这般地好,我自然是要先紧着我的夫君享用了。”
如意听了,便是偷笑了两声,“小姐,您今日剪了这么多的蜡梅,莫不是又要做腊梅宴了?”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这个主意不错呢!晚上,宫里头还有宴会,我听冬阳说,这北梁是年年如此,也算是一年了,皇上要犒劳一下所有的臣子及其家眷!这晚宴的时间许是会久一些,而且,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倒是不如中午多备一些好吃的,这样,到了下午的请祖和晚上的宫宴时,可以多顶一会儿了。”
苏嬷嬷听了,面带浅笑,“殿下,您一心记挂着太子,处处都为太子着想,也是太子的福气!”
“苏嬷嬷,说做,咱们就得先去准备着。这样,你去到膳房里看一下,命人将备好材料。今日,我就做蜡梅鱼头汤和蜡梅烩牛肉条,至于其它的,冬阳这两日一直熬夜,被父皇逼着批什么奏折!那就再做一只乌鸡吧。”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安排。”
“如意,快,咱们再剪上几枝,待会儿还得入膳呢。”
“是,小姐。”如意将手中的瓶子交给了灵芝,“你先去将这个送去太子殿下的书房吧!”
待快要到午时时,内侍来报,说是皇上午时会来此用膳,请太子妃提前准备着。
荣华听了,顿时就有些恼!“父皇怎么知道我今日下厨的?那勤政殿隔了东宫这么远,还能闻到菜香味儿?”
如意听了捂嘴偷笑,而苏嬷嬷虽然是不太赞同太子妃这样的有些不太规矩的话,可是到底也是没有出声阻拦,轻抽了抽嘴角,想笑又不敢笑,倒是憋的有些难受了!
“小姐,这是您让奴婢取来的干桂花。您这是要做什么呀?”灵雁取了一个小罐子过来,将盖子拿下来,置于案上。
“当然是做粥了。冬阳喜欢喝粥,正巧我也喜欢!咱们就做些红豆桂花粥,对了,还要少放一些糖,父皇年纪大了,不能吃太甜的!嗯,既然是他要过来,那么,就做一道老人适合吃的菜肴吧。做什么好呢?”荣华歪头想了想,“有了!就做一道羊肉羹给他尝尝吧!”
终于,皇上再次在这里吃了一个尽兴,摸着滚圆的肚子甩袖走了,倒是肖冬阳有些好笑道:“荣华,以后若是有内侍来传话,说是父皇来此用膳,你也无需亲自准备,只让膳房为他备上一碗白粥就是了!”
荣华掩唇笑道:“你这是想着撵父皇了?若是真的让父皇来这里喝白粥,怕是你也会不忍心的!”
肖冬阳一挑眉,没有说话,拉了她的手,往寝殿的方向走,“累不累?我听如意说,你先是剪了许久的梅枝,后来又到了膳房去做菜。今儿是小除夕了,你可千万别再累着自己了!”
“怎么会?倒是你,我有件事情一直想问,只是这两日你太忙,每晚都是我睡着了,你才回来,等我醒了,你又走了!所以,才一直是没有机会问。白云潇那边情况如何了?百花楼,是否还在继续帮他?”
“你放心,我将绝杀令抛了出来,吩咐了南昊的所有人,要全力保护逸歌不受伤害,不过,这些都只是隐在暗处的!而且,百花楼的势力,仅仅是在南昊。我吩咐了,暂时不必对白云潇施以援手,只要是保证他的安全就可以了!”
“可是,我总觉得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的!你说,会不会是歌儿,或者是白云潇出了什么事?”
肖冬阳闻言轻叹一声,好看的一双剑眉,微紧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松开,握着荣华的手,又微微紧了一些,“荣华,事实上,南昊的确是有人出事了,不过,不是他们两个!而是赤木!”
“赤木?”荣华一脸的迷惑,“赤木能出什么事?他的武功那么好!而且,他不是还精通毒术,怎么可能会出事?要说是他们几个人中,最没有自保能力的,便是歌儿了!”
“他是为了救逸歌,所以才会。”肖冬阳没有将话说完,显然,荣华也已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说,赤木他?怎么会?”荣华一时僵住了身子,满眼的难以置信!
肖冬阳松开了她的手,轻轻环上了她的腰,半拥着她进了寝殿,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地说了一遍。
“这么说,歌儿就快要到盛京了?”
肖冬阳摇摇头,“东临关附近下了大雪,一时半会儿,怕是到不了了!这样也好,让她一个人静一静!这个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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