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首的丞相沈安道出了一件惊天骇闻,曰容焕实际上乃是叛国罪臣杭桥之孙。
这个消息无异于是一块巨石,将原本就躁动不安的湖水激起了千层浪花。
早朝的时候,由丞相领头,朝堂之上满是要求惩处大司马的声音,姜永夜坐在皇座之上,头痛的扶着额。
“诸位爱卿,你们所言若不假,那朕也···”
“孟光长公主到。”
礼官的唱喝声打断了姜永夜接下来要说的话,朝堂之上的臣子皆忘记了他,纷纷转身跪迎孟光长公主。
她步态悠然自得的仿佛在自家花园中巡视一般,慢慢的走过跪在两侧的大臣身边,朱红色的裙摆拖在玉石铺就的地上,绣着凤尾的裙摆高贵而冷冶。
她径直的走上那皇座之后垂着珠帘的座位上坐下来,那是姜永夜登基之后专门为她而设的位置,她一次都没有坐过。
“本宫不过打门口过,就听见你们在这里吵吵嚷嚷的,你们都说说,在吵什么?”
孟光长公主冷眼看着底下伏跪在地上,头颅埋得低低的,大气也不敢喘的大臣,微微一笑将目光落在百官之首的丞相身上。
沈安整个人一抖,脸几乎要贴到冰冷的地面上。
“方才不都还振振有词的吗?本宫一来便都夹着尾巴做人了,沈安!”
“臣在。”
孟光长公主抬了抬下巴,“你来说说。”
“臣惶恐!”
在一片沉寂不言中,孟光长公主伸出手,拿起放在手侧的茶杯,狠狠的从珠帘之后摔了出来。
“你惶恐?沈安,你是否觉得你这头顶的乌纱已经戴够了?”
她的语气渐渐凝重而逼人,扫视着满殿的大臣,笑问道:“你们要求惩处的大司马,此时正在为我南国浴血奋战,就是你们这群悭吝小人,使得南国就不得安。”
“可,”沈安本是忠心耿耿与长公主一派的,事件最初也是保持沉默不言的,可是容焕是杭桥之孙这件事一出来,他便不能淡然了,“大司马乃是罪臣之后,这般···”
“那也是得了光武皇帝的圣旨免罪的!”萧元声音丝毫不容置疑,道:“圣旨还搁在本宫的府中,你们若有异议,本宫这就让人取来给诸位一辨真假。”
朝阳已经越升越高,照进朝堂之中,高高在上的皇座之上,姜永夜缄默不语,反倒是幽深暗处的珠帘之后,那个掌握着一个国家的命运的女子沉着眼,静静地等着他们自圆其说。
“本宫告诫你们一句,若你们中有任何一个人,能逢战必胜,带着征天军打下若羌或者是雪域三十二国,也或者是西南哪一个部族,那本宫便把大司马之位送给你们。”
她起身从珠帘之后走出来,神色淡淡有着类似于光武帝的不怒自威之感,走到姜永夜身边的时候,步子顿了顿,有些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本宫的话已说完,皇兄继续上朝吧。”
她没有带皇冠,也没有华盖,孤身一人,无人相伴,却好似是无冕之王,待她走到殿门前,停了下来,掷下一句话:“待大司马还朝之日,你等再去城门前跪迎吧。”
阳光越来越明亮,照在崇政殿前的丹阶之上,两侧的禁卫军手持兵械,面容硬朗,萧元步态缓慢,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下最后一级丹阶,她回身看了一眼偌大的皇宫,轻盈正走过来扶她上马车,却听见素来冷傲自持的长公主突然说了一句:“自父皇驾崩,这长安皇宫日复一日的冷了,我实在不该回来,这里的种种,人声鼎沸,歌舞升平,却让我想起在影城的日子,那里纵然苦寒,却还有一个真心爱我的人。不像这儿,看上去谁都将我捧得高高的,却没有一个是真心为我。”
轻盈心中一震,以前从未见过长公主有这样的感叹,可是已经快十天了,大司马带兵去追击大禾二王子,音讯全无。
萧元却收齐了心思,转身坐上马车,看着车窗外,逐渐消失的皇宫城墙,“姜阳可已经安全送到了?”
“回禀殿下,先生说已经送到山寺中了,无人知晓。”
萧元点了点头,拉下车帘,将朱红色的宫墙挡在车厢之外,许久,轻盈才听见孟光长公主开口说话,她说:“轻盈,我们启程去大禾吧。”
始终没有容焕的消息传回来,萧元其实已经等不下去了,比起上一次,这一次明显的更加不安,她如今一闭上眼睛,想到的便是,那一句话。
殿下,我来与你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