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车队在一处山庄停下,帝后去了山顶看夕阳,辰安听完女官打点完的报后也出去走一趟。
不一会,有人朝她靠近。
远远的,他朝她一揖到底。
尤如数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
辰安朝侍卫颔了首,示意放他过来。
她明白她母后话里行间跟她说的意思。
经历过人世浮沉的人,自然知道这世间没有什么海枯石烂,永垂不朽,更没有忘不掉的情,淡不去的伤。
沧海一粟,人的那点子情爱算得了什么?还不如每日安心的一食一饮,冬天的暖衣夏日的轻衫。
人知道的太多心境也易老,被垂垂暮气缠绕得太久,也就忘了朝气是个什么样子。
不是什么人都能像她母后活到那个份上,身上还有着那份鲜活之气,即便有斟破世情之能,也还有赤子之心。
辰安从不是像她母后那般的人,她沉郁了太长时间,没有她母后那份能戏谑人间的轻松心态,在漫长的飘流时光里她已经习惯看到人的不断失去,最后的尘归尘,土归土,一无所有……
她眼里只有失去很久了,也就不觉得得到有什么迫切,即便是未曾得到过又如何?结果还不是没有。
只是她母后不断地说,你不去珍惜,你能知道珍惜是什么样子?而得到过的一无所有,和一开始就一无所有到最后的一无所有是有区别的。
努力过的人生总是要充沛一些的。
结局不过那么一刻,过程却很漫长。
章经述走到她身边后,朝她颔首,又掉头去看向他们看过来的侍卫。
辰安看得淡笑了一声。
“那两位大人好生样貌。”章经述回过头来,朝她淡道了一句,又抬头看向了快要沉落的夕阳,“这样瑰丽的景象,京中难得一见。”
辰安轻“嗯”了一声。
两人相处时,她比他的话相对来说还要少些。
以前其实是一样的寡言,只是后来他渐渐说会了多说几句。
他慢慢有在改变。
只可惜她没变过什么。
她曾也以为她无需去改变什么……
只是,不喜欢的人也就罢了,只是喜欢的人在努力,她要当视而不见,倒是对不起她对他的那份欣赏了。
“那两位小将军是父皇老部下的儿子。”辰安侧头,朝高她不少的少年淡道,还浅笑了一下。
章经述低头看她,颔了下首,也浅笑了一下,“我已打听出来了。”
所以他的再等等是行不通的。
皇帝并不是那么中意他。
不过这也没什么,谁家有这么一个女儿都会舍不得,换他以后有,也必然如此。
“打听出来什么?”
“打听出来皇上并不是那么喜爱我。”
他很坦然,而她喜欢他现在的这份直接,辰安转回头,笑意在脸上一闪即逝。
她确实是喜欢他的。
他们的认知从相遇那天开始,就一直在同一根线上的。
与武将过一生确实也未尝不可,这世上太多人同床异梦,貌和神离凑活着过了一生,她同样也能跟人凑合着跟人过一辈子。
只是跟能理解她的人能过一辈子,那日子还是不同的。
同样的一件事,在他这里不过一个眼神就能得到理解,而在跟他不同的另一个人那里,也许说破了嘴皮也还是彼此固执己见。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他在她的那个类里,她也在他那一边。
她看到了他的努力。
想来她确实也该有一点了。
“父皇说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怕是连一个小兵也不如。”辰安说道,心想等一会还是得去跟她父皇请个罪。
章经述听了一愣,脑子打了个转,就明了这段时日皇上对他的“高看”是怎么回事了,他不由失笑了起来,淡道,“我知道了。”
说着,看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章经述温和地道,“我会回去练练身手的。”
辰安点点头。
“多谢你。”他又道。
辰安又点了点头。
章经述这次又笑了起来。
“公主知道我谢你何事?”
“谢我答应你?”长公主不答反问,引来了职方司又一次无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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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方司在隔日早晨又送来了一本地志,一本给了长公主,一本给了皇后。
长公主的那份日高山湖泊,皇后的那份是全国军线图。
皇后拿到后,看了两眼头都大了,赶紧甩到皇帝手摆手,“千万别再给我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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