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来。
赵光义让赵普跳出来唱黑脸,赵普心里明镜儿也似,说道:“此事还有何疑?世宗崩,少主立,国势飘摇若海上孤舟。能扶大厦于将倾者,除了赵太尉,还有谁?请速还京,以成大事。”
三人正议间,众将各持兵器拥入,大呼:“我们已经商议好了,奉赵太尉做天子!请供奉大人早下决断。”这会该赵光义说话了,装起好人来:“我兄不知此事,皆你等所为,不过天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但万事不可轻莽,更不可胡来。去找我哥哥吧。”
打杂的事情交给兄弟们去办,赵匡胤绝不能出头露面,被后人抓到把柄。赵匡胤跟没事人一样,晚上临睡前喝了点小酒,然后美滋滋的睡去。等醒来,“惊异”的发现,他手下的那帮好汉身披重甲,各持利刃,把赵匡胤团团围住,举刃大喝:“幼主愚弱,纵然我等上刀山下火海,拼得一死,也不知我等辛苦,今请太尉自为天子!然后北征。”说罢,众人山呼。
赵匡胤吓的花枝乱颤(跟郭威一样),连连摆手:“尔等胡闹,再乱言者斩!”众人哪信你这个,心中暗笑,有人当下就逞上一件黄袍,上前强行给赵匡胤穿上,然后跪地高呼万岁。
整整十年了,郭威在澶州发动兵变时,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手下的大将赵匡胤会照抄他的老文章,把他从汉朝手中夺来的天下轻而易举的变成了赵家天下。
赵匡胤“欲哭无泪”,众人再逼问一句:“给个痛快的,当,还是不当?!”看到这些人如此“凶狠”,赵匡胤连连点头:“当,我当就是。”随后赵匡胤下令:“拥护我做皇帝可以,但我丑话先亮出来:进京敢抢掠百姓、伤及宰相、危害太后幼主,我夷他九族!”众人当然答应,这有什么啊,赵匡胤当皇帝,自己就可以富贵终身,谁还会干那傻事?
周朝大军这时不再朝北行进,而是调转头来杀回汴梁。宰相范质和王溥刚下完早朝,还没出宫,赵匡胤率军入京的消息就传了过来。范质又悔又恼,急的快哭了。他动情的握住王溥的手说:“王大哥,怪我太大意了,结果惹出这场泼天大祸来!”王溥惨叫一声:“范大哥,你掐痛我了。”范质一看,王溥手上多了几个血印子,羞愧不已。
负责守卫汴梁城的侍卫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韩通是柴荣的亲信,听说赵匡胤要回来做皇帝,哪里肯依。奔回府中,告之妻小城中发生兵变,然后准备指挥禁军防御。但这时赵匡胤手下大将王彦升已经率小股部队闯进了汴梁,王彦升入城第一件事就是杀入韩府,将准备调动禁军的韩通及其妻小一并杀死。韩通是陈桥兵变周宋禅代之际唯一殉于柴家的将军,看来柴荣真的没白疼他。
赵匡胤“听说”韩通殉周,“痛心”不已,怒责王彦升,并下令追赠韩通是中书令。但赵匡胤后来到开宝寺,看到韩通画像,让人摘掉,该扔哪扔哪去。
赵匡胤由三军拥戴进城,登上明德门,赵匡胤觉得这时穿黄袍不妥,便脱了下来。还没喝口水,手下的弟兄们就把宰相范质、王溥给押了过来,赵匡胤知道范质名望隆重,不敢越次,冲着范质就是一通狂嚎:“我对不起世宗皇帝啊!我本意并非如此,都是他们逼我的啊,冤枉啊!”范质认识赵匡胤也十多年了,知道这人野心不小,也不信他这个。旁边的都虞候罗彦瑰见范质没动静,挺剑指范质,喝道:“拜!”范质等人怕死,只好对这位赵皇帝行了三跪九叩大礼,以定君臣之分。
宫中的小皇帝柴宗训也知道前线哗变,叛军入宫,但他懂得什么?早就由翰林学士承旨陶穀闯进宫来,逼迫小符太后和小皇帝写下禅让诏书,诏曰:“天生蒸民,树之司牧,二帝推公而禅位,三王乘时以革命,其极一也。予末小子,遭家不造,人心已去,国命有归。咨尔归德军节度使、殿前都点检赵,禀上圣之姿,有神武之略,佐我高祖,格于皇天,逮事世宗,功存纳麓,东征西怨,厥绩懋焉。天地鬼神享于有德,讴谣狱讼附于至仁,应天顺民,法尧禅舜,如释重负,予其作宾,呜呼钦哉!祗畏天命。”
好一个”如释重负”,这样的“重负”天下人谁不想要?上古尧舜禅代,被后世传为美谈,但自汉魏以降,所谓“禅代”无不血流成河,尸骨遍地,或如张爱玲所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当历史撕开这袭美丽的袍子时,所看到的只有鲜血和白骨,还有虚伪和无耻,人性的恶,在“禅代”中显露无遗,为了权力,在历史的天空中用鲜血涂抹出一道彩虹,纵使这道彩虹无比夺目,终归是假的。
赵匡胤见事情办的非常圆满,心满意足的做起了宋朝第一代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