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久之前开始、在霍祁第一次提起要立她为后时,她就想着必要有一场昏礼。
那时想得十分简单,因为不止她不曾有过昏礼,霍祁也是没有大婚过的。所以这要求,他大抵会答应。
然则自此事正式提起之后,这念头便从她心中骤然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她真心实意地觉得,没有昏礼才是对的。
原因同样十分简单——此事已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满朝文武皆有不满。如今虽然成了,可但凡识相点,便知还是从简为宜。
反正没有昏礼也总还有册礼,她照样住着长秋宫、执掌着凤印,这皇后仍是当得名正言顺。
是以在安玉生辰过后,就这么等着礼部择定的吉日到来了。少一场昏礼就少了许多事,她没什么要多操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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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日后,袁叙在她午睡时前来拜见。熟睡中被人叫醒,席兰薇有些说不出的不快,待听得是皇帝传召后,又很“通情达理”地将这份不快全记到了霍祁头上。去自是要去,晚些再跟他算这账便是。
扰人清梦,也忒不厚道。
坐在步辇上,午后的阳光和和暖暖,就连严冬的寒意都被驱散了许多。席兰薇以手支颐,另一手在斗篷中拢着只手炉,温暖萦绕间,不停地犯困。
走进宣室殿前着意缓了缓神,霍祁还是在她入殿的瞬间就瞧出了她精神不济。
“夜里又没睡好?”他笑问道,细一回想又说,“明明看着睡得不错……”
且还比他睡得时间长些,她还是日日犯困。
“没办法……”席兰薇一边说着一边打哈欠,“常言道‘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嗤……”他压音一笑,“早知你又困,就不让你来了,让她们过去便是。”
……什么?
席兰薇这才稍清醒了两分,抬眸看过去,目光定在殿中的几个女官身上。
“……这是?”她疑惑道,其中一人上前欠身说:“夫人请一步寝殿。”
带着点不解看向霍祁,他未言,只是径自朝着寝殿去了。她就不再追问,随着他一并走进去。反正他也不能是要害她,问那么明白干什么?一会儿就知道了……
入了寝殿,霍祁止步而未坐,她同样站着等。片刻,几个女官随了进来,看看她们拿进来的几件东西,席兰薇短短一怔。
眼瞧着是要量身量尺寸,原因自不难猜,席兰薇斟酌须臾,仍觉得不妥,有些为难地开口道:“陛下……算了吧……”
“什么算了?”霍祁正抬起双臂等着宫人来量,听言眉头一皱,侧首看向她。
“已引了这么多议论,昏礼就……”她沉了一沉,续言说,“从简为宜,毕竟树大招风……”
“已经引了这么多议论了,又何必担心再多一点?”他轻一笑,大有不屑之意,睇一睇她,又说,“树大招风,但凡你当了这皇后,该起的风还是会起的,和这昏礼关系不大,还不如让自己心中舒服些。”
她咬了咬唇,内心中自是期盼这昏礼,却难免还有点犹豫。他放下手来,踱着步子走近了她,双手重重地在她双肩上一搭:“有礼部尚书德尔例子在前,旁人不敢说什么。再者,你乐意委屈自己,朕还不愿意这唯一一次娶妻就敷衍过去呢。”他说着一顿,面色沉了两分,严肃郑重地又道,“你若不肯……朕娶别人了?”
“……”席兰薇登时面色一白,翻着眼睛狠一瞪他,又在察觉旁边尚有宫人时将目光收了回来,颔首一福,恭顺无比地应了声,“诺。”
午后的殿中,安静而温暖。尚服局的女官们对此轻车熟路,全然不需要多言,只在量完每一样后有几句简短的交谈。
是以在这样的安静中,席兰薇忍不住地抬头去看他,他正巧背对着她,颀长的背影在她眼前,看着看着,就让她露了笑意。
正为她量着袖长的宫娥抬了抬眸,见她笑着,也不禁一笑,又继续做自己的事。
片刻,霍祁稍偏了头,余光一扫,正好从面前的镜中看见她的笑容。想了一想,他回过身去,扫视着她双眸微眯:“笑什么笑?”
席兰薇一懵,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敛去笑意恭肃道:“觉得陛□材俊朗、神采奕奕……”
面前被夸奖的人没反应,静了一会儿,又往前走了两步,打量着她,似有几分思量。
他是有意的,看得十分认真,让她分明地觉出视线朝哪个方向划,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怎么了?”
“嗯……”他沉吟着,缓缓道,“自你生了阿玉之后……不,自你有孕之后……长得就……”
她面色一黯,不自觉地抬手抚脸,低语呢喃:“知道胖了……可也努力恢复了不少了……”
甚至自己已不觉得比当初胖了,但听他这么说,看来还是……
宫人们闷声静听着——这皇帝当众调侃准皇后身材不好的场景可不多见。
抬了抬眸,羽睫下的明眸中带着些许委屈,席兰薇蹙眉道:“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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