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军阀割据,十里洋场,租界林立。而此时的上海滩更是官商勾结,鱼龙混杂,帮会之间争名逐利,相互仇杀。这里每天都有人横尸街头,同样这里每天也有人飞黄腾达。这里被称作是冒险家的乐园。
到上海滩来碰运气的人,毛丰源是其中之一。他年轻、俊秀、志大、才高,远道而来,一贫如洗。但他觉得金风细细、烟雨迷迷,眼前万里江山,什么都阻不了他闯荡江湖的雄心壮志。就连滚滚奔流的长江之水,他也觉得是一种忧愁的美,而不是凄凉。
毛丰源跟许多人有点不同,他带着一颗坚定的心。这颗心只有一个特性:那就是一定要在这十里洋场闯出个名堂。
心是坚定的。人也是坚定的。他的人坚定如钢。
如果毛丰源不是因慕黄浦江美景之名,借路过特意在此逗留,游览一下这里名胜古景,就不会见到唐奥运。
假使他没见着唐奥运,那么往后的一切就不一定会发生。就算发生,也肯定会不一样。
人生其实就是这样,无意中,多看一眼,多听一句话,可能会造成极大的改变。刻意为之,反而不见得如愿以偿。
江水滔滔,风烟平阔,黄埔两岸,仍留有不少风流名士的墨迹词章。唯因风景四周的街道上,市贩聚集,叫卖喧嚣,洋溢着一股鱼虾腥味和其它鸡鸭犬豕的气味,脏污满地,本来诗意一般的江景,今已面目全非。
不过贩夫、商贾们都知道,慕名而来此地的人,未必旨在浏览风景,乘机也可以逛逛市集。那江岸边,烟花女子,也停舟江上,箫招琴抚,陪客吃酒。
毛丰源观览了数处,商贩眼光素来精明,见他衣饰寒怆,料他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主,也不多作招呼。
毛丰源只觉扫兴,想登舟渡江,忽听轰隆隆一阵锣声,一时吸住了毛丰源的注意。只见街头的一列青石地特别空了出来,这里本是给游玩的人群歇息用的,占地相当之广。此刻却被三五个卖艺杂耍的人占据,正在表演杂耍。不少游客正在围观,交头接耳。待表演者告一段落,就有一名小童过来讨钱。通常,围观的人都会丢上几块零钱,卖艺的人拱手致谢,说几句承蒙捧场的话,才继续表演下去。
毛丰源也凑热闹地过去张了一张。他就是这样望了一望。一切就发生了,免不了了。
在他过去看上一看的时候,有一个念头在心里闪过:会不会有个江湖卖武的美丽女子,正在比武招亲,这一瞥就定了情,就像戏台上演的一般?
不是的。只是一般的杂耍戏班,不知道在哪里找来几个残疾儿童,表演着一般的柔技杂耍。
毛丰源顿时失去了兴趣。这种草台戏班,对于城里的人来说,可能会觉得稀奇。但对于毛丰源这种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可谓是见怪不怪了。像这种草台戏班,每年农闲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去各地的乡下表演。
望着场中那些天生残疾的儿童,毛丰源乍看一眼,便不想再看了,只觉上天造人何其不公,竟有人生下来,便成了这个样子。他自掏出一小把零角,往场上抛去。
他这样只瞥一眼,还不曾看完,但留在心中的印象,是很难磨灭的。
他走了几步,心中仍十分不快乐。
为什么有的人那么健康,有的人却天生残缺?
这时,他还没走过人们观望的行列,忽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
毛丰源低首一看,只见一个三尺不到的侏儒,头颅出奇地大,双目无神,四肢都萎缩瘦小,宛若孩童,正捧了一个瓷钵,指了指场心,又指了指瓷钵。
毛丰源知道这是向他讨钱。
毛丰源剩下的钱并不多了。这是十日前,他从沧州老家出来,将祖屋卖掉所获的银票。
动用这笔钱的时候,毛丰源心境格外消沉。祖上一代代传下的唯一产业,竟还不够自己在上海滩开销使用半年。
变卖祖业,背井离乡。岂不与英雄挂剑,将军卸甲同样地失意和无奈?
不过他很愿意解囊捐助这些天生残障的可怜人。
那侏儒咿咿呀呀地比手划脚,他点了点头,正在掏钱,一面道:“可怜你遇到我这个穷人,真希望有善人把你们收养,不致在街头路角,吃尽苦头。”
毛丰源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非常诚心诚意的。但他却听到一声冷笑声。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冷笑声起自耳畔。
他迅目一扫,身旁的人,全在看场中畸形“小人”的表演,时而发出喝采拍掌声,却不见有人向他望来。
只有一人,抬头望天。
此人华衣锦服,俊朗年轻,在人群中那么一站,犹如鹤立鸡群。
他仰首向天,眉目便看不清楚。
因为众人视线俱投场中,只有他一人挤在人堆里看天,毛丰源才注意起他来,但也不清楚冷笑的是不是此人。
毛丰源说这几句话,那侏...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