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骑马赶赴亚细亚大楼的毛丰源,经过瓦子巷,只见酒旗凋,灯笼暗,如此残景,忽闻隐约梅花掠鼻香,蓦自省得:此处岂不就是当日他面对(以为是)春的轿子,分别以石、雪、梅、棋、箭激战一场之地吗?
物依旧,人呢?
今夜无月,星灿烂。
风狂啸而来,呼啸而去,吹袭得两岸芦苇,狂摆乱舞,宛若恣肆张狂的一群海盗。
雪意浓。
雪犹未降,但彻骨的寒,使眼白要结成冰,瞳眸也凝成墨砚。
河床上有很多枯枝断柯。
毛丰源忆起当晚他在这儿对敌,而今又是一场赴战,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慨,却扬声道:“别再跟了,请出来吧!”
这时候,他的兄弟仍未追上他,他只孤单一人,策马过河。
这人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其轻功确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一旦涉水,毛丰源便从水波的逆流中知晓后边还有人。
后面的人没有作声。
毛丰源胯下的马不安地蹬着蹄,许是因未结冰的河水太冷之故。
“是你。”
毛丰源闲笑着说话,一点也不像有事在身的样子:“我听出是你。我听过你的脚步声,我认得出。”
对方默然。
然后一阵哀怨声,幽怨中带着了剑气,剑气中隐吐了杀气。
那声宛若壮士红粉的挽歌悲曲,伤感而英烈,使毛丰源又生起那种感觉:百年如一箭,且带少许惊艳。
仿佛那声哀怨既是天籁,也是天机。
然而却在今夜,这时候,又遇上了这人,这是不是天意?假如是,这天意又蕴含了透露着什么天机?
也许,人生到头来,一半要随机,一半得随缘。
听完了后面女子的出声,毛丰源好一会才道:“你的轻功进步了。”
“哦?”
“你的内功也进步了。”
“你怎么知道?”
“我从你在我后面我一时没听出来而知道的,也是从你声音中听出来的。”
女子莞尔:“听说你得到了上官云的‘神剑诀’?”
“不错!”
“你应该知道,上官云在明山一役后,我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我知道!”
“所以,他的绝学是不是应该给我?”
毛丰源静了半晌,道:“如果我不给你呢?”
“小魔女”也静了片刻,道:“那我就抢。”她说得坚决无比。
毛丰源道:“现在我有事在身,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小魔女”冷言道:“我就趁这时候跟你讨,你只有给我或杀了我两条路。”
毛丰源:“我不想杀你,也不想现在就把‘神箭诀’给你。”
“小魔女”忽然静了下来。
杀气。
毛丰源忽然感受到来自后头的杀意。
河水迅速结冰。
马冻得不住呵着气,蹬着蹄。
毛丰源霍然回身。
他一回身,脸迎着风,一时几睁不开眼,“小魔女”却整个人弹跳了起来,随手抄起一株断枝,向毛丰源迎头打来。
毛丰源只来得及一侧首。
“啪”的一声,毛丰源竟没避过去。
断枝打在他肩上,左肩。
“小魔女”忽然感到一种反震之力,断枝脱手飞去,她清叱一声,半空中三翻筋斗,落在河床之外。
她脸、颊、耳一齐通红。
她的手在抖。
映着星光、冰意,她露出来的一截手腕很白,玉藕一般。
“你为什么不避?”她厉声问。声未颤,看得出她是个很怕冷的女子。
“你为啥不还手?”
“我为什么要还手?”毛丰源反问,“我说过,我没意思要杀你。”
“可是如果你不给我‘神箭诀’,我就一定杀你!”女子固执地说。
毛丰源向穿着绯色衣饰的小魔女道:“我从来没有说过不把‘神箭诀’给你。”
“拿来呀。”
“小魔女”倔强地说。
毛丰源真的伸手往襟内掏。
“我一直随身带着。”
“小魔女”的眼色狐疑了起来。
“猜一猜自从‘神箭诀’在我这儿之后,曾遭受多少次抢夺与截击?”毛丰源问。
“小魔女”只撇了撇嘴儿。
“不下三十次。”毛丰源说,“上官云变成后来的样子,可以说是它害的。我不知道上官云把它交给我的真正用意是什么,但它确是件不祥物。”
“小魔女”狠狠地盯着他,她狠的眼色仍是很甜。
风在她背后。
风使她衣袂说着话。
而她自己并没有回答。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要想学有所成,就得靠自己的实力。如果依赖秘笈奇功,只怕弄巧反拙,也得不偿失。”
他衷心地说:“我们既是江湖中人,练武就是我们倾注的工作。假如你对工作生厌,对生活的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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