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皇后又有什么不明白的,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终于再支撑不住直直的往地上栽去,被高嬷嬷忙忙扶去了配殿。
不但徐皇后知道大皇子坚持留着凌孟祈的性命是为了什么,徐晋年与陆明凤也心知肚明,舅甥二人都忍不住暗自冷笑起来,这母子两个也真是可笑,都到这个地步了,一个还主次不分,只知道泼妇一般的逞凶斗狠,一个则色迷心窍,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了无数次依然要继续往里跌……难道将来他们真要奉这样的人为尊上,看他们的脸色过日子不成?
舅甥二人想着,不着痕迹对视了一眼,已在心里初步达成了某些共识,只不过于陆明凤来说,是想着自己将来做摄政太后,徐晋年却想的是,别人当家做主哪有自己当家做主来得痛快而已。
天街上响起了羊肠鞭,“啪”的一声破空,激彻云霄,提醒着宫里的人和候着上朝的文武百官们,早朝时间到了。
徐晋年因笑着向大皇子呵手:“今儿可是殿下的好日子,殿下要不先让人服侍着换一身衣裳去,人靠衣装马靠鞍嘛,待会儿文武百官见殿下龙行虎步精神抖擞,想着大周的江山自此便将交到殿下手里,也定会心悦诚服的!”
这话说得大皇子很是受用,满脸自得的应了一句:“那孤就去更衣了,国舅稍等片刻。”自往配殿去了。
徐晋年眼里就飞快闪过一抹不屑,这还没当上太子呢,已经‘孤’上了,也不再叫自己‘舅舅’而是变成了‘国舅’,果然“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老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沉默了片刻,他才沉声与陆明凤说了一句:“这边就全交给大皇子妃了,还请大皇子妃多费心。”又深深看了顾贵嫔一眼。
陆明凤忙不迭应了:“舅舅放心,我和顾贵嫔定会照顾好父皇母后,还有皇祖母和贵妃娘娘的!”
徐晋年就笑了起来,果然还是与聪明人打交道更省事也更省心。
很快大皇子便更完衣过来,徐晋年遂与高玉旺一道,簇拥着他出了凤仪殿,径自往乾元殿去了。
交卯时时分,陆明萱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如今已怀孕八个多月,肚子已经很大,没办法自己坐起来,只得向外叫道:“丹碧——”
很快丹碧进来了,陆明萱就着她的手坐起来后,才问道:“什么时辰了?大爷可回来过吗?”
丹碧道:“卯时初刻了,大爷还没回来,横竖时辰还早呢,夫人要不再睡一会儿?”
陆明萱摇了摇头,“睡不着了,扶我下地走走罢。对了,姨奶奶和福哥儿醒了吗?没醒就让她们母子多睡一会儿,姐姐昨晚上可差点儿一夜都没睡,福哥儿就更可怜了,小小年纪的跟着颠簸。”
主仆两个正说着,凌孟祈回来了,陆明萱又惊又喜,忙迎上前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都忙完了?”
凌孟祈却不回答她的话,而是径自问丹碧:“夫人和你们几个贴身伺候的随身衣物可都收拾好了?你去把她们都叫进来,我说几句话后,即刻送你们出城去庄子上。”
丹碧忙应声而去,陆明萱这才屏息问凌孟祈:“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变故,我还以为你至少都要今天晚上才能回来安排我们出城,还有端王殿下那边,难道没任务安排给你吗?”
凌孟祈犹豫了片刻,才沉声道:“三更时分,太子府、张首辅府、昌国公府齐齐被金吾卫灭了门,——如今金吾卫的指挥使已是安国公了,连孕妇和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有放过,虽然我与他们道不同,甚至各有仇怨,也不免觉得皇后母子和安国公忒狠了些,想着我们与皇后母子都是有旧怨的,又还有个陆明凤在一旁不怀好意,万一……所以我才会现下便安排你们出城,你和你腹中的孩子,于我来说都是无价之宝,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我不想冒任何一点险,也冒不起任何一点险!”
陆明萱闻言,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一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慕容恒就这样死了?
原来在强权和暴力面前,他就算自认再尊贵,也与旁人是一样的,也不知他临死前,可曾为自己曾经草菅人命的行径感到羞愧和后悔过?
当然对贺知行的死讯她也挺吃惊的,可除了吃惊,便再没其他旁的感觉了,就好像只是乍然听说了一个陌生人的死讯一般,仅此而已。
最初的震惊过后,陆明萱很快便回过神来,握住了凌孟祈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而郑重的说道:“你说我和腹中的孩子对你来说比自己的命重要,对于我来说也是一样,所以,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待大局一定,便毫发无伤的去接我们。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也一定会一直等着你,等到你来接我们的,你记住了吗?”
虽然很想让他跟她们一块儿走,虽然满心都是担心与不舍,可因知道他是在为他们的将来在奋斗在拼命,这话便再说不出口了。
索性也不说了,横竖她心里早已打定主意,若他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和孩子绝不会独活,他们一家三口去到另一个世界再继续相依相守也挺好的。
很快丹碧便带着丹青段嬷嬷等人回来了,凌孟祈也不多说,只肃色道:“主辱臣死的道理,想必你们都听说过,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只告诉你们一句,夫人安,你们安!”
反之,陆明萱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她们也休想再活命。
凌孟祈的未竟之意大家都听得出来,但因各自都自问对陆明萱忠心耿耿,倒也不觉得他这么说冷酷无情什么的,齐齐低应了一句:“大爷放心,我等誓死保护夫人!”
陆明芙就住在陆明萱的东厢房,自是这边一有动静便知道了,穿衣赶过来时,恰好就听得凌孟祈最后几句话,因自告奋勇要送陆明萱去庄子上,“……你们走得这般着急,妹妹又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临盆,旁的不说,稳婆总要事先找好,我这次先熟悉一下路,下次送人送东西去时也免得抓瞎。”
“那怎么行!”陆明萱想也不想便道:“姐姐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昨儿连夜出门已是不该,何况福哥儿还那么小,如何经得起一连几个时辰的颠簸,还是趁早家去罢,庄子上又不是找不到稳婆,况段嬷嬷与吴妈妈都是能干的,姐姐只管放心。”
陆明芙却道:“横竖已经出来了,早一日回去晚一日回去也没什么区别,你这样大着肚子赶路,我如何能放心?至于福哥儿,你就放心罢,他身体好着呢,而且奶娘抱着他,也颠不着他,几个时辰睡一觉就过了,不会有事的,你别说了,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去定了。”
凌孟祈自然是想陆明芙送陆明萱走这一趟的,陆明萱嘴上不说,心里还不定怎生害怕与担忧呢,如果有陆明芙一路照顾开解她,她心里多少也能好受一点。
权衡再三,到底还是本能占了上风,凌孟祈因冲陆明芙抱拳施了一礼:“大恩不言谢,以后大姨姐与姐夫但有吩咐,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卯时三刻,陆明萱姐妹两个带着福哥儿,坐着马车顺利出了京城的西城门,因凌孟祈事先便与高副指挥使打过招呼,一切都十分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