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老家的表妹?”
“童童啊,”艾染忙不迭地点头,“我以前给你说过的。”
柳宣粉润的嘴唇紧紧抿着,一脸玩味地望着睁大双眼盯着她的艾染,一手还在那硬邦邦的石膏上嘚嘚地叩着拍子,一脸的欠抽。“好。”她点头,然后看似无意地转过了脸去,将车子倒出了小区巷口,调转车头向外开去,“今天早上的事,想必你还没有忘记吧?”
“什么?”艾染一时没反应过来。
柳宣乜她,“我以为你只是摔断了手,脑子也摔残了?”
“你才脑残。”艾染不服,学着柳宣睥睨的眼神也乜了回去,“你该减肥了,宣宣,要不是你太重,怎么会把我的手臂压到脱臼?”
这是无产阶级向资产阶级□裸的挑衅呀!要搁平时柳宣早就伸出魔爪了,艾染说完后甚至还立刻本能地向后一靠,纯粹多年斗智斗勇下的条件反射,未料今次柳宣却好脾气到令人叹为观止,她只是轻哼了声,定定地望着前方。“别忘了我说过的话,我说了要跟你耗着,就一定言出必行。”
艾染低叹,“宣宣你何苦如此呢?我们就像现在这样做好姐妹,好朋友不可以么?两个女人之间怎么会有——”她愣住,一时不知道怎样去形容,半晌方道:“总之,这是不对的呀。”
柳宣难得地没有与她争辩,也没有冲她大小声,她只是轻轻一笑,“你记住,我不强迫你一定要像我喜欢你一样地喜欢我,但是……”她顿了顿,握在方向盘上的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用力,血液上涌,指尖鼓胀着一片潮红。“若你有天发现你可以去爱上一个女人,可以去接受这样的感情,那么,那个人……必须是我。”
“法西斯啊……”艾染忍不住哀号。
柳宣睨了眼后视镜,见到她一脸纠结,好好的一张脸生生被挤皱成一颗花生,忍不住蹙眉。“白痴。”
“喂……”
带病休假真的是很爽的,柳宣忙了两天没顾上烦她,艾染也乐得清闲,睡醒了吃,吃饱了看看碟翻翻书,日子不知过得多舒畅。一晃就是周五了,这天她夜里看了部恐怖片儿搞得自己一夜无眠,然后白天精神颓靡一觉睡到晚上九点多,直到柳宣的电话打来。
“喂……”眼睛还是一睁一闭。
人将醒未醒时,嗓子总是自有一股喑哑性感。电话那头柳宣黛眉一挑,心情便无端上扬了几拍。“饿了没?”
真是直奔主题,效率极高的谈话风格啊。艾染另只没睁开的眼睛也迅速睁开了。“饿了。”
“出来,我在你楼下。”柳宣轻笑。
“好,你等我五分钟啊。”艾染说着便爬起身,窸窸窣窣地下床,顺手按断了电话。
洗了把脸,换了鞋,很快下楼走出大院,一眼便看见柳宣的车停在门口。快步跑了过去,在车窗上敲了敲。柳宣见她过来,探过身子便为她推开了车门,“上来。”
艾染道:“你出来呗,咱们去附近的夜市吃大排档,离得不远,走过去就好了。”
柳宣蹙眉道:“你现在受着伤,还要去吃那些不卫生的东西?”
“哪有那么严重的。”艾染嘻嘻一笑,“比起你老带我去的那些高档餐厅,我还是觉得大排档的东西最美味。陪我去啦。”
柳宣瞪着她,看着她一脸兴冲冲的模样,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脸色却明显地软了。顺了她的心意出了车子,锁好,两人便相跟着往那传说中的大排档走去。一路之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废话,很快就走到了那夜市前面。柳宣望着满眼油烟蒸腾,人山人海的拥挤阵仗,光着膀子的大老爷们翘着脚丫子胡吃海塞,这下是真的郁卒了。踩着她那八厘米高的细高跟死命地抠着艾染那只没受伤的胳膊,决定打死也不踏进去半步,并且用冷得几乎冻死人的眼光狠狠地瞪着艾染,大有一股你敢进去我就跟你割席断交的气魄来袭。
艾染比她更郁卒,眼看着美食在前,香气几乎立刻俘虏了她的五脏六腑,胳膊在柳宣的肩膀上撞了撞,带着些安慰,带着些诱哄,“宣宣你别这样,这里虽然看起来乱,但其实里头还是很整齐的。我常去的那家在老里面,那里人比较少。”
柳宣仍是一脸抵死不从,狠狠地吐出一句:“不。”端差没有将银牙咬破。
艾染无奈地嚎叫:“求你了宣宣,我真的好想去吃张妈的豆腐啊!”咦?说完自己先察觉出了不对,在柳宣的脸色开始向乌云进化的同时赶紧补了一句。“是张妈家的臭豆腐。”
柳宣只觉头痛不已,抓着艾染的手指阵阵抽搐。“染染你……你就不能对自己好点么?”
艾染有些诧异,扭头看她,却见她一脸的无力,忍不住辩道:“吃大排档就是对自己不好了么?一定要去那些所谓的高档餐厅,吃那一客几百块贵的要死半生不熟的牛排,喝那苦的要命还不好喝的咖啡才算是对自己好?宣宣,可能我们从来就不是同一类人,所以你理解不了我的生活,我也理解不了你的。”
柳宣有些生气,松开了她的手臂瞪着她:“我们认识四年了,谁能比我更了解你?”
“这不是了解不了解的问题。”这下轮到艾染无力了,挥挥手,“总之,我喜欢吃这里的臭豆腐,喜欢吃这里卖的几块钱一根的烧烤,喜欢吃那同样几块钱一碗的麻辣烫,这些在你看来都是不卫生的,甚至是不入流的东西,可我偏喜欢吃。”
她说的很慢,态度很随和,眼神也并不用力,但,这些通通加起来却让柳宣一下子感到了她的无比坚定,这个从来不跟她计较任何琐事的家伙,现在居然为了一顿晚饭跟她较劲了。她不再瞪了,看着她,她淡淡开口:“你打算为了一顿晚饭让我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