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扛得住,你、你好好待着。”杜兰德气喘吁吁地答道。
“可是你——”胡蝶还欲说什么,被杜兰德直接打断。
“前面应该有给伐木工准备的木屋,到那里就好了。”杜兰德停下脚步,顺了顺气打趣道,“再说,作为你的追求者,你总要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吧?”
胡蝶本来情绪极度低落,却被他的话逗得扑哧一笑,仿佛有股暖流流遍全身,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阿杜,谢谢你。”胡蝶附在他的耳边,温声道。
“不用谢。”杜兰德勾了勾唇角,重新迈出的脚步比刚刚更沉稳、更坚定。
没过多久,两人果真在半山腰上找到一座矮小的木屋,屋内没有人,却堆满了柴火,甚至还有半碗大米和一些做饭用的器物。杜兰德将胡蝶放到墙边的草垛上,又三下五除二地在积淀着厚厚灰烬的火坑里升起火,边将柴火丢进去边说:“这里应该是伐木工人冬天进山伐木时的暂居之所,所以才会
有这些东西。我们可以在此地休整一下,但不能长久居留,雪一停他们就可能过来。”
“那我们要去哪里?”胡蝶搓着冻得通红的小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杜兰德皱皱眉,将一把干草对折后丢进火堆:“北平周边的城镇是不能去了,那些地方也属北平管辖,极有可能收到抓你的命令。我们去天津,如果可以的话就在那里坐船
去上海,他们定然想不到你一个弱女子能跑那么远。况且上海租界众多,他们不敢在那里造次。”
“可是福叔和小玲……”“你放心,等到了天津我会想办法通知他们,让他们随后前往上海,在那里和你汇合。”杜兰德明白她的担忧,“我出去看能不能打点野味,你就在这里待着暖暖身体,我们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定要休息好。”胡蝶点点头,目送着他开门出去。她知道此刻不是追根究底要他给予保证的时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安顿好了再想办法通知福叔他们。警察的目标是她,只要不和她
在一起,福叔小玲就是安全的。
火坑里的火烧得极旺,温暖的火焰驱散了屋内的寒意,胡蝶躺在草垛上细细回忆着和杜兰德在一起的点滴回忆,羞红了脸。
半个小时后,杜兰德提着一只灰色的野兔带着满身风雪大步走进来。
一股北方趁势钻进来,扑在胡蝶脸上,激得她从沉思中回到现实。
“你回来了啊!”胡蝶扬起小脸笑道。
“嗯,再等等就可以吃饭了。”杜兰德将兔子用干草捆好丢在角落里,拿起落满灰尘的铁锅又出了门。正在胡蝶猜测他去向的时候,男人端着堆成小山的积雪走进来,架在火堆上炙烤。晶莹剔透的白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清水,那么多雪却只得小半锅水。男人洗净铁锅
后将污水泼去外面,随即开始一趟又一趟地捧雪进来放入锅中。
胡蝶也坐起身加入到捧雪的行列里,杜兰德没有阻止她,只是微微一笑就继续手里的活。
如此这般循环往复,两人不仅得到了洗米煮饭的水,多出来的热水还能让两人擦个澡,清理下身上的尘土。
胡蝶洗脸的时候,杜兰德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将兔子熟练地宰杀剥皮,又掏出内脏丢掉,还抓了把雪将多余的血污擦干净,最后以木棍串起来架在火堆里炙烤。
胡蝶目光闪了闪,心有不忍,却什么都没说。如今她自身难保,哪里有多余的同情心分给一只兔子。兔子烤的七八成熟的时候,米饭也蒸好了。杜兰德在靠窗的木架上翻找许久,终于找出一小罐食盐。他将盐均匀地洒在兔子身上,又舀出点盐均匀地拌在饭里。如果不摄
入盐分,他们很难走出丛林。
做完这一切后杜兰德才拿起碗盛了两碗饭,还把烤好的兔肉切成小块放在米饭上,招呼胡蝶:“小蝶,吃饭了。”
胡蝶将手帕晾在火堆边,接过米饭,羞涩地笑了笑:“谢谢。”
“你总是这么客气。”杜兰德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当先端起碗大快朵颐,他也是饿坏了。
胡蝶见状也不再扭捏,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那些兔肉,她最终还是狠下心吃了进去。
吃完饭后两人依偎在火堆旁取暖,洁白的雪花在窗外袅袅落下,若非是逃难途中,此时的氛围当真及其浪漫。
杜兰德拿木棍不时挑拨坑内的火堆:“小蝶,刚刚我杀兔子的时候你是不是不忍心了?”
胡蝶睁大眼睛看向他,不知道他怎么感知到的,他明明就没有对自己看啊!“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忍心有生灵在你眼前被宰杀。”杜兰德顿了顿又道,“但你要记住,乱世之中没有大户小姐和平民百姓之分。今天有我在,所以你不用亲自动手,若
哪天我不在,福叔小玲他们也不在,你就必须自己上,当此乱世,你要学的不是国文,不是吟诗作画、风花雪月,而是一切求生手段。知道了吗?”胡蝶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但见他神色严肃,不得已只好委曲地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