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灵魂浪潮下,所有的通讯阵法都陷入了瘫痪,这让那些通过通讯阵法观看的人纷纷焦急地站起身。
不管是秩序神教内的还是外教的,大家都迫切地想知道此时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好,各教的代表都在里面,里面发生的事情,是不可能隐瞒住的。
当然,秩序神教也不会去隐瞒。
卡伦的询问,和大祭祀的致辞虽然不同,但“回答”是可以共用的。
【时刻准备着!】
这一声意识呼啸,胜过了千言万语。
死去的先辈尚且还拥有着磅礴的斗志,渴望苏醒起来继续为秩序而战,那……活着的人呢?
在场,几乎所有秩序神官都将拳头抵在自己胸口,这是一种自发性地动作。
诸神归来已经不再是预言,各地各教都频频出现神谕和神迹。
这一趋势,直接冲击的其实就是自本纪元以来,秩序赢得与光明的千年对峙后所构建起来的《秩序条例》体系。
作为现阶段,现实利益和理想主义的既得利益者,秩序神教无疑是最不希望局面和规则被改变的那一家,可真的要去捍卫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就需要直面在未来可能会纷纷降临的强大神祇。
今天能出现在这里的,基本都是秩序教内的大人物,祭台上最次也是大区的首席主教,他们当然很清楚现阶段本教所面临局面到底有多被动。
都会迷茫,都会惶恐,都会不安,在面对来自外部的强大压力时,渴望找寻到勇气的,不仅仅是卡伦一个人。
现在,勇气的源泉,已经出现了。
若是连死亡都无法更迭我的心志,灵魂的湮灭也无法动摇我的信仰,那我,还有什么好畏惧?
弗登默默看着大祭祀的背影。
在先前,他抄了作业。
而作业之所以要抄,是因为他无法企及到那个高度,产生那种共鸣,因此也就没办法将答案用自己的话来进行阐述。
这是抄作业的最大弊端,很容易让自己错估了自己的水平,在认知中把自己放在不属于自己的高位。
但现在,他理解了。
这就是,来自历史的检阅啊。
遥想上個纪元里,秩序神教从无到有,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先辈们跟随秩序之神一场场神战征伐,屠戮神祇,让秩序的唯一神成为上个纪元末期的霸主。
在诸神不出的这个纪元里,失去了霸主神的庇佑,秩序神教又和底蕴深厚的光明神教进行了长久的抗争,最终才将世界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眼下,秩序一家就能主导在沙漠上和教会联军的对峙,看看现在,再对比过去,我们已经拥有了比先辈们更优厚得多的条件。
又怎么还有理由去畏怯不安,去患得患失。
回头看看第一骑士团入口处的那座白骨巨门,它们……不也是神祇的骨骼浇筑而成的么!
前人未曾退缩过,现在的今人,又怎么有理由打断自己的膝盖,在所谓神祇的面前跪伏下来瑟瑟发抖?
弗登身后和身旁,一众同级别的各系统大佬们,此时都或多或少特意瞥了一下这位执鞭人。
到了这个位置,要么是最初就追随大祭祀崛起的嫡系班底,要么就是在斗争中被收服和投靠过来的聪明人,大家都很清楚,跟随自家头儿的脚步到底有多重要。
现在,很明确的是,在政治敏感性上,大家似乎都比执鞭人慢了一拍。
再细细联想近期的一系列会议和事件,似乎每次最能紧扣大祭祀目标的,都是这位执鞭人。
心下感慨和揣摩学习,自然是有的;但大家也不会忘记顺便在心底骂一句“真是条会察言观色的好狗”!
【收割号角】逐渐平息;
那一道道人影像是被检阅过后的部队,开始逐渐消散;
封存着战争兵器的冰川没入了冻土;
这座肃穆庄严的金字塔,也终于恢复了先前的静态。
然而,刚刚其所造成的声势,却已深深烙印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底。
大祭祀开始继续自己的发言,他今天说的话本就很重要,被外界认为是下一阶段秩序神教的对外政策风向。
再配合秩序第一骑士团的激烈异动,只会使得其讲话内容更具现实性,不是他本人现实,而是他所说的,所想要的,很大概率会变成现实。
大祭祀的声音洪亮清晰,在扩音术法的加持下,于整个第一骑士团驻地共振回荡:
“自我主以秩序之名成就神位,到提拉努斯大人创建我秩序神教,距今不过两个纪元。
有太多神教的历史,比我教要长远得多。
虽然我们很‘年轻’,但我们绝不孤独和无助。
因为我们的一代代秩序先辈,用他们最无私的奉献和最无悔的付出,铸造出我教最引以为傲的底蕴。
号角已经吹响,我们已经听到来自未来的波涛骇浪,浩劫的帷幕,已经拉开……”
听到这里时,不少外教代表脸上纷纷露出惊愕的神情。
因为这是教会圈中,第一次出现有身份有分量的存在,将“诸神归来”比作“浩劫”。
要知道,各个教会都在对出现的神谕神迹喜极而泣,憧憬着自家神祇的降临,引领信徒再次走向辉煌。
退一万步说,身为神的信徒,你居然不热烈欢迎神的回归,你到底信奉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这些话在秩序神官耳中,倒不算是刺耳。
《秩序之光》里虽然没有明确写明,可行行段段,都在暗示着一个没有神的世界到底有多美好。
且一神教体系下,至高的秩序之神在信徒心里早已脱离了“传统神”的范畴,只要大祭祀不去直接抨击秩序之神的回归,那么无论他怎么对“神祇”进行“诋毁”和“抹黑”,在秩序神教内部,就都属于政治正确。
“我们没有理想天国,我们没有真空家乡,我们从不祷告在我们死后,我主会接引我们去他的神国。
因为,我们的家在这里,我们世界在这里,我们的理想在这里,我们所追求、所信奉、所渴望实现的一切,都在这里。
这里,就是我们的天国,这里,就是莪们的家乡。
我主早已号召过我们,
要用我们自己的双手,将这世界,改造成我们心中的神国!
无论多么庞大的势力,无论多么强大的个体,都无法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
我们不会害怕失败,因为秩序的信徒从不奢望在自己活着的时候看见成功,我们会将自己的信念,自己的积累,会将自己的一切,融入到身后的这座沉睡之地,去目睹后人,踏着我们的肩膀,让秩序之光,彻底绽放!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
但那句话,你们忘了么?
秩序之下,人人平等。
告诉我,
你们是想继续挺起胸膛做一个人,还是想要在祂们降临后,匍匐蜷缩到祂们面前,去做一群摇尾乞怜、滑稽可笑的神蛆!”
大祭祀的话语极具感染力,尤其是在这个场地这个背景下。
这已经不再是一场简单的哀悼活动,而是路线上的明晰确定。
虽然秩序神教一直在为这件事做着准备,但全教上下的共识并未统一。
但自今日起,只要他诺顿还在位一天,就标志着秩序神教对待诸神降临这件事的反面立场,绝不会改变。
原理神教教尊西福斯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真的很好奇,秩序第一骑士团的异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说,秩序之神,真的如传言所说,已经降临了?
不仅降临了,而且逐渐显化。
显化到,竟然可以操控第一骑士团,与这位大祭祀进行政治立场上的背书与互动?
否则,你真的无法解释,为什么能配合地如此之好,总不可能那位曾经的神界霸主,现在就故意将目光落在这里观看着这里的一切吧?
再看看诺顿,自己的这位同行,西福斯嘴里品出了些许苦涩。
秩序神教和原理神教是伙伴神教关系,但两教之间是既合作又竞争,只要没有被一方吞并,那必然会在其他区域出现利益对立和摩擦。
太过强大的秩序神教,是原理的依仗,同时也是原理的梦魇。
可这还能怎么比?
自己这边,就是自己,对面的这位同行,不仅是一边从基层崛起带起了自己的势力,同时还兼具神子的身份,眼下,又在这里获得了第一骑士团的认可……
秩序神殿的那帮老家伙,真的就这么大方,开开心心地欢迎这样的大祭祀上位?
还是说,他们事先就完全没发现?但这到底得蠢到何种地步啊。
西福斯做梦都不会想到,秩序神殿的长老们,不仅“放任”了提拉努斯的传承者坐上了大祭祀的位置,现在,他们还在企图扶持与支持“秩序之神”也到这个位置坐一坐。
如果这件事最终成功了,那么后世神教史书里,再怎么去赞美和拔高这个时期神殿长老的崇高无私品格都毫不为过,甚至可以改称呼不叫神殿长老了,而是称之为一群神殿圣人。
大祭祀双臂交叉于胸前:
“我主在上,赞美伟大的秩序!”
所有秩序神官,集体大声回应:
“赞美伟大的秩序!”
……
哀悼活动结束。
卡伦坐进了自己的马车,这时,德里乌斯跑了过来,站在了车下,像是个腼腆的孩子,渴望大人喊自己上桌吃饭。
同在车上的伯恩默不作声,甚至连看都没看自己的儿子一眼。
卡伦开口道:“阿尔弗雷德。”
“是,属下明白。”
阿尔弗雷德下了马车,他去负责和德里乌斯商谈接下来的事情。
车门关闭,开始行驶。
伯恩开口道:“大祭祀的这一步,还是走得有些过于激进了。”
卡伦回应道:“我倒是觉得还好,不仅不激进,而且还很含蓄了。”
有弗登在中间串联,卡伦是能揣摩到大祭祀的真实心意的。
“这会让我秩序神教彻底在教会圈中孤立,让那些伙伴神教、附属神教,做何感想?”
“敌人就是敌人,对手就是对手,这种身份对立,并不会因为你说了什么而发生变化,至于伙伴神教和附属神教,他们和我教走得近,难道是因为志趣相投,是因为我教与人和善么?
我们的立场越鲜明,越明晰,他们反而不会有那么多的心思,最重要的是,我们自己内部,也能统一思想。”
伯恩对卡伦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话说得,我都怀疑你兼职去当了大祭祀的秘书,就是你亲自执笔写的这篇发言稿。”
“这已经不是发言稿了,伯恩,这是宣言。自今天起,我教和整个教会圈,就没有模糊地带可言了。”
“可我,还是很忐忑,我对秩序无比虔诚,但我认为做事,不该这么着急,因为肉眼可见的,我们明明还有更好的方式。
比如,等待我主归来。”
马车内,莱昂、菲洛米娜和小康娜,都很默契地低下头。
你主已经归来了,
不仅如此,
主还坐在你面前。
卡伦发出一声叹息,说道:“唉,有些事,你不知道,所以还会觉得有更多的操作空间。”
秩序之神将神祇们阻拦在本纪元之外,不仅自己神躯腐朽,那帮神祇们也都被折磨得如恶鬼一般。
这是怎样的仇,这是怎样的怨。
当祂们降临时,又怎么可能不对秩序神教复仇?
甚至,极大概率会联合起来,一致针对秩序神教,可比眼下这帮徒子徒孙们的塑料联盟要紧实得多。
伯恩皱了皱眉,指着自己的脸说道:“又是活着的时候不能说的秘密,还是得等我死后再说?”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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