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菀芜雪芝。
阿爹曾说过,他与阿娘的相识就是因为这菀芜雪芝。他和阿娘的缘分,始于菀芜,也终于菀芜。阿娘发现的菀芜雪芝,就应该让它陪伴着阿娘一直沉寂下去。
自阿娘死后,阿爹曾独自在望天崖上呆了三天三夜,回来的时候满眼血丝,手脚全是鲜血。他一口气将那一年崖上的雪芝毁了个稀烂。直到阿苒软软的说了一句:“阿爹别哭了,阿娘看见了会心疼的。”
阿爹颓然坐倒在地,一言不发。
阿苒低头看着一地的菀芜雪芝残瓣,捡起一枚摸了摸,只是默默的走到阿爹身边坐下,将头靠在阿爹怀里,一面拍着爹爹的背,就像小时候阿爹哄她入睡那样,一声一声的拍着,一面软软的唱着:“小猫儿,小狗儿,一路追,一路跑,阿爹阿爹快睡觉,睡着了阿娘就来了。”
现在,轮到她为她的姑爷摘寻菀芜雪芝了。
要是她掉下去,小谢会担心么?
……
阿苒一遍一遍的沿着峭壁摸索,直到摸到一片软软的肉芝。她心中大喜,这菀芜雪芝藏在冰雪中,光靠肉眼极难分辨,只能靠手感去识别。当年她爹将菀芜雪芝损毁不少,这一次能找到已是万幸。
阿苒将雪芝小心的割下来,放在背上的草篓里。去掉肉芝后,剩下的根茎呈黑紫色,外面覆着一层凌然的毒刺。阿苒见好就收,正要往上爬去,忽然听见顶上传来一阵狗吠声。
那是阿黄在示警。
在这种大雪天里,熊瞎子轻易不出门。雪狼倒是勤快,可人家更喜欢夜间狩猎。如果是老虎,空气中却没有独属于老虎的腥气……随着冬季的深入,山上的活物屈指可数,阿黄怎么会突然示警?
只怕是有人来了。
此时阿苒距离崖顶还有两丈多。以她的听力,很容易发觉阿黄的对敌呲牙时,喉管里经常会发出的低沉呼噜声。
阿苒略微一沉吟,来的人可能不好对付。。。
忽然腰身上缠着的绳子微微一动,阿黄的低吠猛然断绝。阿苒心念电转,反手就将绳索割断,整个人如同一只巨大的壁虎,牢牢贴在悬崖壁上。只见那绳子猛地一抖,在空中舞出一道弧线,竟然被人用大力提溜了上去。
阿苒背上的草篓没有盖子,如果她还挂在绳子上,这一拉扯立刻就会让她重心不稳。最坏的情况就是她在毫无防备大惊之下手脚松开,整个人重心颠倒,悬凌空悬起,背上草篓里所盛之物,恐怕一个不剩都得落入悬崖中。
在这大雪天里,一根粗壮的绳索绕树数圈,另一端笔直的垂落崖下。旁边还有黑犬守候,是人都知道崖下有人,绳索则是其保命的关键。如果是有经验的村民,绝不会在这种时候,不打招呼就直接动手提绳子。而不懂事的孩童更没有能力在恶劣天气下上山玩耍。
最重要的一点是阿黄。
能让一头经验丰富的成年猎犬瞬间失声,对方的心狠手辣可见一斑。
她的阿黄,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阿苒的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眼看眼泪就要落下来,她忽然猛地将头仰起,死死的咬住嘴唇。阿爹曾经对她说过,越是在危险的时候,就必须越发的冷静。大喜大悲,都容易让人失控。双方对阵,谁能先扰乱对方的视线,迷惑对方的心绪,谁就更有机会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