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看了眼带着嗔怪眼神的儿子说道:“你跟我到来一下”他拉着已经比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儿子去了儿子的房间,并关上门。房间内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彩衣睁着无神的眼睛看了眼儿子的房门,复又抚着又一阵疼痛传来的腹部,并没有在意着额头的冷汗,靠在枕头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久,儿子房门打开,已经没有了那桀骜不羁的表情,只是满脸的不可致信,坐到彩衣的身旁,只说了一个字“妈”,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抓着她的手,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晃了几圈之后,掉了下来。
彩衣抬眼看着这个长了这么大,给自己带来眼泪比欢笑还多的儿子,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儿子为了自己流眼泪,十三年了,他摔疼了哭,他被别的孩子打了哭着跑到她的身旁寻求避护,一家三口斗地主,因为自己输了哭,因为学习被自己打哭,因为不让他玩电脑游戏哭,可是却是头一次为了她这个妈妈而哭,无论以前是不听话伤了她的心,还是生病,还是怎么样,这是头一次,可是却是她活不了多久的时候。
彩衣看着他们爷俩儿,心里面涌出了无限的眷恋,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儿子性情冷漠,可必竟是她的骨肉,那孱弱的身体还没有养好;老公普通,可是必竟对她很好,比较那些离婚后,单亲家庭的,他们的小家还是让人羡慕的,最起码他们的家是健康的,可是这一切就要没有了,她要离开他们了,他们也将失去她……
抚摸着儿子的脸庞,她泪如雨下,转身趴在他的怀中,痛哭失声,一直哭到她都不知道什么睡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彩衣除了必要的检查,拒绝了其它的一切毫无意义的治疗,只开了些止痛药,并且回到了公司,结清了应得的薪水。
当公司的王总满面怒容的还准备训斥几句时,彩衣不等他张嘴,先平静地说道:“王总,我为那天我老公在电话的态度向你道歉,可事出有因,他因为刚刚得知到我得了癌症,一下子接受不了,心情很糟糕,所以电话里会控制不了情绪,不过,我这也要走了,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因为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陈总、谭总、李经理,你们都在这里,我这里也跟你们道个别,最后跟你们说我一直想跟你们说的话,你们的脾气真的很坏,动不动会对我们这些北方员工随意谩骂、污辱,对你们自己这个领导团队的人却百般维护,是你们的责任都会推到我们这些员工身上,不知道你们南方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脾气,我们这些员工赚的是公司的钱,并且我们的工作强度也对得起我们这微薄的薪水,我们是员工,不是卖给公司、卖给你们的奴隶,这句话我老公没说错,请你们尊重我们,不要有地域的偏见,说我们北方人懒,说我们干吃饭不干活儿,你们的业绩哪个不是我们无数个加班换来的,请你们说话时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好了,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不见。”
彩衣挺直了腰背走出了这个工作了几年的公司,留下了几个平时能言善辩的老总和经理面面相觑,好半天没人说话。
最后这些日子,彩衣一边吃着止痛药,一边像别的母亲一样,收拾房间,给孩子做饭,送他上学,偶尔还会开着几个小玩笑,儿子这段时间出奇的乖巧,很努力的学习,她看出他用心了,这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老公不让她做这些,可她说,她最后的日子,不想整天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数着日子走,老公没办法只好听了她的。
儿子上学不在家的时候,彩衣就回娘家,看着白发苍苍的父母,偷偷吃着止痛药,维持着她一贯开朗的笑容,心里却在仔仔细细地把父母的每一道皱纹都刻在心里,很怕到另外一个世界会忘了他们。
直到有一天,止痛药也控制不了那刀割般的痛时,她用了针剂的杜冷丁,那个被称为毒品的东西。
那天被彩衣撵去买东西的老公回家后,发现妻子不见了,只在餐桌上发现在安安静静摆在那儿的三封信,一封上面写着:老公亲启;一封写着:儿子亲启;一封则写着:爸妈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