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天气正宜人。”
太皇太后看他一眼,笑道:“这么说是皇祖母年纪太大,适应不了。”
说着,她把手伸给夜无极,意思是让夜无极扶她起来。
婆孙俩走出凉亭后,夜无极没有扶她进屋,而是扶着她往慈庆宫外面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说:“皇祖母,御花园里景色怡人,也更加的凉爽,孙儿陪皇祖母到御花园里走走。”
太皇太后没有意见。
婆孙俩有说有笑的,看着极为融洽。
只有两人心里明白,不过是逢场作戏。
“皇上,战事如何了?”
太皇太后找着话题问着夜无极。
夜无极浅笑着答:“皇祖母年纪大了,该颐养天年,这国家大事不敢让皇祖母劳神,与大周的战事,孙儿才得到捷报,咱们大星胜利了,大周亡国。”
他虽然回答了太皇太后的问题,但前一句还是提醒太皇太后以后都不要再过问国家大事。
太皇太后装着没有听到他的提醒似的,继续问着:“皇上最近也很忙吧。”
夜无极温声应着:“孙儿是很忙,所以很长时间没有来向皇祖母请安,还望皇祖母恕罪。”
太皇太后顿住脚步,扭头温柔地注视着夜无极,慈笑着:“皇祖母理解的,说来还是皇祖母的不是,你那么忙,皇祖母还让人去打扰你。”
夜无极笑了笑,没有作答。
“皇上既然那么忙,就把孩子交给皇祖母照料吧,皇祖母也无聊,整天无所事事的,有个孩子更热闹一些。怎么说,那孩子怎么说都是皇祖母的曾孙儿呀,皇上你说是不是,孩子都快四个月了吧,皇祖母这个曾祖母还没有见到他一面呢。皇上既要为政事而忙,还要分心管着睿儿和瑜儿的生活起居,如今再添一个孩子哪能忙得过来,皇祖母看着也心疼呢。”太皇太后总算转到了正题上。
夜无极笑着扶住她又往前走,走到了一个荷花池旁,碧绿的荷叶,绿色之中隐隐中可见一点点红,再过一段日子,便是荷花盛开的时候了。
婆孙俩在荷池边停下来,荷池里还养着些鱼。夜无极吩咐奴才们拿来了鱼料,他把鱼料递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便有一把没一把地抓着鱼料往池里撒去。
“皇祖母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夜无极说了一句有头没尾的话。
太皇太后笑道:“皇上把你的侄儿接进宫里来已经几天了,整个宫中都知道孩子便是昊儿的嫡长子,昊儿又为国捐躯,这个孩子便是昊儿唯一的血脉了。皇上怜惜着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爹,把孩子接进宫里视为己出,对孩子来说是天大的恩惠及荣幸。”
夜无极也跟着笑,宫里最难保守秘密,更何况孩子那么小,整天哭闹,还要吃奶,请了奶嬷在宫里,哪能瞒得过宫里的人?
别说太皇太后盯着孩子,连他的母后都盯着了。
知道孩子是夜千泽与寒初蓝所生,他的母后脸都绿了,暗中不知道在准备着什么,估计随时都会发难于孩子。
在寒初蓝回来之前,他是不会允许孩子出半点意外的。
太皇太后或许不会虐待孩子,但太皇太后会把孩子送走,目的是不让他利用孩子来牵制住寒初蓝。夜宸事件后,太皇太后已经接纳了寒初蓝这个孙媳妇,也自责自己当年那般的刁难上官紫,害得上官紫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如今太皇太后想尽办法去弥补夜千泽。
“孙儿挺喜欢这个小侄儿的,他挺听话的,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拉,拉完了又吃,偶尔也会玩着,看到人就冲人笑,很逗人,才几天时间,孙儿就一天不见着他就无法安心,总觉得失落了什么似的。皇祖母要是觉得无聊,孙儿一会儿回去就让人把瑜儿送到慈庆宫陪伴皇祖母吧。”夜无极淡淡地拒绝了太皇太后的请求。
太皇太后也猜到了这个结果。
她这个当皇帝的孙儿,早就不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了。
“瑜儿与睿儿兄弟情深,又没有父母在身边,皇上要是体贴皇祖母,就把他们兄弟俩都送来陪着皇祖母吧。”救不了曾孙,能救出两个孙儿也不错。
太皇太后愿意退而求其次。
可夜无极不肯退让,夜君睿懂事,聪明,他不能让夜君睿住到慈庆宫,就算夜君睿什么事都做不了,他也不放心。
“睿儿每天都要到上书房读书,孙儿处理完政事后也能抽空查查他的学业,慈庆宫距离上书房较远,要是把睿儿一并送到慈庆宫陪伴皇祖母,一来皇祖母会更累,像瑜儿这么大的孩子最是调皮时候,皇祖母能看好他已是极累,再添一个睿儿,孙儿真担心……孙儿未能好好地孝顺皇祖母已是孙儿的不是,哪能再让皇祖母累着?二来睿儿每天到上书房里要走那么远的路也会累,孙儿要查查他的学业也不方便,所以还是让睿儿住在孙儿隔壁吧。”
太皇太后的脸色微微地变了变,她抓起一把鱼料,撒往荷花池里,看着鱼儿们欢快地抢光了鱼料,她才努力地调整回正常的脸色,笑道:“还是皇上孝顺想得周到,那就让瑜儿来陪皇祖母吧。”
夜无极嗯了一声。
“你沐王叔还没有半点好转吗?皇上,太医院里那些御医们是否太没用了,要不就替你沐王叔另请高明吧,民间可是大把的良医。”
太皇太后转移了话题。
夜无极一直让御医给夜沐下着毒,让夜沐的身子无法好转,夜沐的哑,本来有机会医治的,夜无极也不让御医尽力医治,现在这个样子的夜沐才能让他放心,夜沐也才能苟且偷生,否则他早就把沐亲王府夷为平地了。
婆孙俩都心知肚明的事,夜无极脸不红气不喘,神色自若地答着:“太医院里的御医都是最好的良药,药材也比民间齐全,如果连御医都无法让沐王叔好转,谁还有那个本事?除非能请到药王谷主,这样的话朕倒是放心地把沐王叔交给药王谷主医治,但那是不可能的。”他不说让元缺医治夜沐,不仅仅是元缺不会答应,他也不答应。
太皇太后难过地叹着气,没有再说下去,有点无力地说道:“皇上,哀家泛了。”
“孙儿送皇祖母回宫。”
太皇太后摆摆手,拒绝着:“皇上国事繁忙,哀家自己回去便是,国事忙是忙,皇上也要保重身体。”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太皇太后便让奴才扶着离开。
夜无极没有再要求送她,就站在荷花池边看着太皇太后越行越远,眼神也是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太皇太后回到慈庆宫,进了屋,立即就把屋里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倒在地上。
她身边的嬷嬷连忙提醒着:“主子息怒,主子越是发怒,皇上就会越与主子对着干,对主子没有半点好处,如今的皇上可不是以前那个皇上。”
太皇太后颓然地坐下,悔恨地说道:“哀家真的悔,悔极了!”
如果当年她不与夫皇对着干,不愿意夫皇把皇位传给夜千泽,哪怕先传给夜沐,可是夫皇真正的用意却是要让夜千泽坐上帝位的。现在她哪里需要受孙儿的气?
如果她不为难上官紫,不害死上官紫,她最疼爱的儿子就不会怨她,更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夜千泽也不会战死,曾孙子也不会成了人质。一想到夜千泽的死以及曾孙子成为人质的结果都与她脱不了关系,太皇太后的肠子都悔青了。
嬷嬷心疼地安抚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潸然泪下,哽咽着:“是哀家自作自受呀。”
有些事,醒悟了,后悔了,却已经晚了。
就算太皇太后知道自己当年做错了,对不起上官紫,对不起夜沐父子,可惜再也没有机会弥补。
“昊儿的儿子被抱进宫里来,他分明就是想利用孩子来牵制住寒初蓝,图的不仅仅是寒初蓝身上的凤凰令,还有她的人呀。他的心狠一点都不比他父皇逊色,不,他更狠,更大胆,他父皇自始至终都不敢谋夺紫灵公主,他却敢谋夺寒初蓝。昊儿的死,说不定就是他一手导演的……”嬷嬷紧张地,不顾自己这样做是以下犯上,捂住了太皇太后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
太皇太后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些,慈庆宫是她的宫殿,可也难保夜无极没有安排眼线在此。
她拿开了嬷嬷的手,不再说话,只是悔恨地流泪。
都是她的错!
都是她一手促成这个局面。
都是她害死了二儿子,更是她害死了儿媳妇上官紫,还间接地害得四儿残了,孙儿死了,曾孙儿才几个月大便成为人质。
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知道错了呀,老天爷却不肯再给她改错的机会。
她还如何去改?
死的死,残的残,她改错又能改变什么,能让死的起死回生,残的恢复正常吗?
“主子。”嬷嬷陪着太皇太后落泪。
太皇太后颓丧地挥挥手,让嬷嬷出去,她想独自静一静。
嬷嬷不敢再说什么,默默地退下。
乔姑姑走后,主子最信任的人便是她了,可有时候,她还是不及乔姑姑在主子的心里有地位,因为她不像乔姑姑那般有心计,能替主子出谋策划。
嬷嬷只能肯定一点,就是主子后悔了。
可主子派乔姑姑外出,不就是替主子办事,拆散世子夫妻吗?主子要是后悔怎么不把乔姑姑召回?
嬷嬷并不知道乔依儿已经脱离了太皇太后的掌控,早就不再联系。乔依儿更是随着夜千泽坠落深崖,生死未卜,而且不管她是生是死,她远离元缺太长时间,不能得到元缺每个月派人送给她的一点点解药,想必她身上的毒早就毒发,女变男相,每月月圆之夜再承受蚀心之痛。这样的折磨及打击,可是比死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