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篇②我们都能知错就改

步。

    薛铭说：“今天下午有空吗？”

    “没有。”

    薛铭一脸无奈，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骆一帆找你，他看上你了。”

    “没空，抱歉。”吴依晨说完这句话，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班里，顶着人们注视的目光，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戴上了耳机。

    站在门口的薛铭犯了难，拿出揣在兜里的手机，直接靠在了耳朵旁，“你也听见了，太高冷了，她是不是恐男症啊？”

    薛铭又回头看了一眼c班门口，不知那边说了什么，他没好气地说：“我女朋友还在里面，你让我去叫她，我他妈有病吗？”

    骆一帆一样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他才没看上吴依晨，只不过想找个借口搪塞陈星，他也是没想到一个女生居然能这么不要脸，昨天刚被骂了，今天就又像个狗屁膏药一样黏上来，一个就算了，居然还有第二个，搞得他要以为女生都是这样的了。

    陈星约他下午见面。

    放学后，骆一帆自己一个人去赴约。陈星约他在一家小餐店里见面，骆一帆在餐店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进去门，这家店他以前来过。

    “一帆，来啦。”陈星早换下了校服，穿上了自己的吊带红裙子，烫的大波浪披在双肩，果冻似的红唇看起来格外性感。

    骆一帆没想到她穿成这样却是在如此普通，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一家小餐店，来约他吃个饭。

    而骆一帆还穿着校服，两个人在一起看上去十分不登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姐弟关系。

    “有什么事说吧。”骆一帆把书包扔在椅子上，站在旁边没坐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吃顿饭。”

    “我走了。”骆一帆快速地拿起书包转身就要走。

    行，骆一帆你还真是不给我面子。

    “明天我该过生日了。”陈星追上去挡在骆一帆前，“去给我过生日，就当是给我哥一个面子，好吗？”语气听上去十分恳切。

    周围吃饭的人纷纷投来目光。

    “我已经给你哥够多面子了。”骆一帆突然想起来自己一直受的气，眼神十分狠戾。

    陈星被这眼神一盯，怕得要死，身体不受控制离远了骆一帆。

    “抱歉，过一下。”吴依晨按时来上班，店主阿姨体恤年轻人，就让她下午放学写完作业再来，上个夜班，等到晚上九点就让她回去。

    她才刚到门口就看见了白嫩的后背，因为挡到她进门，她才不得不跟陈星搭话。

    陈星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赶紧让开了路。但骆一帆明显没想让路，吴依晨就打算从他旁边绕过去，结果被骆一帆一把拉住胳膊，吴依晨身子僵住了，她抬头看，那人眼神幽邃，说：“怎么约你你没答应？”

    吴依晨说，“你是谁？”

    这句话问出来，骆一帆懵了，陈星也懵了。

    吴依晨挣脱骆一帆的手，走向后厨房。

    晚上下班，吴依晨刚出门口，就看见陈星全副武装，裹得像个粽子，根本看不出来跟下午那个妖艳美女是一个人。

    吴依晨本来也没看见她。

    “你！过来一下。”

    吴依晨眯了眯眼，这才看见陈星。她走过去，问陈星：“有事吗？”

    “骆一帆约你了？”

    “谁是骆一帆？”

    陈星皱皱眉，“你自己清楚。”说罢扬长而去。

    我还真是不清楚。

    a班有个臭毛病。

    这个毛病就是每天给b班和c班发作业——发自己不想写的作业。

    你打开作业本一看，里面还塞着20块钱，而毛爷爷正和蔼地冲你微笑。

    刚开始大家还有些被侮辱了的感觉，后来就觉得有钱不拿才是傻瓜。

    今天一摞作业如期而至，人们见怪不怪地等着负责人白何欢一本一本挨个儿发在自己的桌子上，有些人不愿意要，也就不会有那个人的份。

    吴依晨是要的，没错她就是这么现实又贪财，累点没关系，有钱赚就成。

    吴依晨字写得很好，正常速度写就能写出正楷字，一提一握笔都是自然又流畅的，所以有不少a班人愿意让她写，尽管不知道写字的那个人是谁。

    时间一久，吴依晨越发觉出不对劲来，好像是青/楼头牌一样，感觉怪恶心的。

    “啪。”本子落在了吴依晨的桌面上。

    白何欢别有深意地看了吴依晨一眼，

    然后说：“中奖了。”

    吴依晨低头一看，居然真的是“中奖了”。这本上姓名一栏写着三个大字——骆一帆。

    吴依晨倒是见怪不怪，骆一帆出现的情况很少，就像心情好的时候给你个笑脸，心情不好就扇你个嘴巴。

    让写的东西或者简单，几下就写完了，或者复杂，你可能搜题都搜不到。

    吴依晨翻开干净的作业本，骆一帆的字很秀气，像个小姑娘写的，跟本人一点也不像，本人天天摆着一张臭脸，拽的像别人都欠他钱一样。

    主要是那次吴依晨给他摆了一道儿，极少数在食堂遇见的时候，吴依晨不知道被他瞪过几眼，所幸吴依晨不爱看别人的脸，习惯看着地板走路。

    “白何欢你怎么搞的？骆一帆的不是我包了吗？”

    冯宁宁在一旁像吃了枪子儿一样，嘚嘚崩人。

    “啊？奥，骆一帆说你写字太丑，要我给他换一个。”白何欢不忙不乱地给她解释。

    “……”冯宁宁转过头来皱眉瞪着吴依晨，像是要把她一口吞了，“那她就写字好吗？！”

    吴依晨吓了一跳，她这一声属实吓人。

    “就是比你好。”

    任凭冯宁宁在一旁气得牙痒痒，白何欢却没有一点慌乱。

    吴依晨想，白何欢好像跟a班的玩的很好。

    难怪碰到冯宁宁这样的招惹了就必须堵你去墙角打一顿的人，也能毫无波澜。我这辈子都不能这样。

    小时候看别人的眼色看得多了，以至于吴依晨就特别害怕看别人异样的眼神，害怕到不愿面对的地步，被别人瞪一眼就会不由地慌乱。

    真是足够丢人。

    吴依晨提起笔来，一笔一画地给骆一帆写作业，她觉得自己精神过分紧张，就怕自己一下子写错了哪个字，勾勾抹抹的，骆一帆还要给个差评。然后她就会像冯宁宁一样当着全班的面被说写的不好，换一个人。

    写得乏了，吴依晨小小地伸个懒腰，看外面春光大好，打算出去散散心。

    她顺着楼梯下楼，揣着校服上衣口袋，一晃一晃踢着腿在校园里瞎逛，吴依晨也就是仗着现在上课了，没有什么人，才敢走出个拽样子。

    她也不是第一次逃课了。

    吴依晨走到树荫下，抬头看看，还能有微弱的阳光透过树叶子洒下来，照进吴依晨的瞳仁中，她不由得将视线移开。

    黎中有个不一般的墙角，就在学校便利店的后面，平常揍一顿人什么的，都可以在这里进行，又或者犯点禁。

    由于长时间的摧残，这块地方早就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你走进那里，就可以看到哪个不讲文明的人扔的好些个烟头，还有着被踩过的痕迹。

    墙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各种各样的秘密，对某人的不满，以及一些黑恶分子的罪行。

    便利店老板本来有两个，一个中年大妈，一个小流氓。

    大妈平时都在舞队练习广场舞，也就没有心思去管便利店，于是便利店的主权就落在了常茂才手里了。

    因为平时跟学生混的不错，所以自然而然会包庇某些学生。

    不怎么熟的，随便在这里录你几个视频，你就得想个好法子讨好他。

    吴依晨所知道的，就是上次一对小情侣热吻被发在了网上，想来也是没低声下气讨好，这才让人抓住小辫子了。

    一段时间那对情侣没什么脸见人，光是老师家长就够糟心的，不久之后就分了。

    吴依晨好好打量着这个地方，看着墙上歪歪扭扭写着的话，还有粘在墙上的恶心口香糖。

    有一大片是被清理过的，喷上了黑漆，但总有些人想着花样糟践这里。

    地上杂草丛生，吴依晨听到一声细微的叫声，能感觉到是藏在草丛里的，她慢慢蹲下，睁大眼睛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汪……”

    吴依晨扒开杂草，看到一个纸箱子里装着一只小黄狗，看上去像是秋田犬。

    哟，还是日本的。

    吴依晨看它身上很干净，纸箱子又是新的。要么是偷养的，要么是刚扔的。

    她伸出手去摸摸小狗的小脑袋，小狗很腼腆，没什么反应，甚至有些瑟缩。吴依晨盯着小狗，小狗也盯着吴依晨，一人一狗相视无言。

    吴依晨觉得该回去了，要不就要下课了。

    她站起身，忽然发现纸箱子旁边，有一棵雏菊，吴依晨感到新奇，她看着被纸箱子微微压到的一抹白色，在这样差的环境中生长的纯洁。

    还真是难为你了。

    箱子内的小狗也探出脑袋来看那朵小白花，伸出小狗爪子抓了几下，竟然就那么被抓倒了。

    吴依晨沉默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雏菊，然后将它捡了起来，阖在了手心里。

    阳光还没落在你身上，你却已经开始微笑了。

    这样的人，终究是要受苦受罪的。

    吴依晨在楼梯上站了一会儿，等下课铃响，老师离开教室，就悠闲自若地走回了教室，看骆一帆的本子敞着，她仔细翻了几下，确认没有被乱涂乱画，才重新写起来。

    人的好奇心总是很重。如果我不好奇，那小花也不会被弄倒的。

    吴依晨低头看看桌堂里的小白花，它仍然那样纯洁，美好。她随手夹在了骆一帆的本子里。

    吴依晨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朵雏菊就应该被夹在这里，然后被送到骆一帆手上，只有干净的花才能配上干净的人。

    不管骆一帆做过什么，但他确实是干净的，包括外貌上的惊艳和宠辱不惊的性格。

    他说着难听的脏话，但他是我眼中最干净的人。

    后来本子的确是被白何欢送回去了。

    “你们知道金融系那个骆一帆吗？”

    “知道，今天刚回来的。”

    “哪个？就那个长得可帅可帅的？”

    “对啊。”

    女生们吃完烤串，一人拿着一瓶北冰洋，围在小木桌前聊起了天。

    吴依晨扁扁嘴，怎么哪里都有他。

    “这题我会！我刚跟依晨去看他了！”说话的是刚才的女生，把手举得高高的。

    “啊，你俩去不叫我们！”

    “嘿嘿，他本人真的好有礼貌，说话声音超好听哒，”女生露出难过的神色“可惜，早有女朋友了……”

    ……

    “这……谁啊！谁把他收了？”一旁的女生们全都像被渣男背叛的样子，和从前在宿舍里哭天喊地的表情如出一辙。

    “你们觉得会是谁？”

    “我觉得，白何欢吧，她跟骆一帆又是老同学，关系还特好。”

    白何欢，不可能是她。

    吴依晨嚼嚼嘴里的烧烤肉，等着几人继续猜测。

    “那怎么了，咱依晨也跟他老同学，说不定是外面的职场女强人。”

    突然被cue的吴依晨摇了摇头。

    “哎呦，你这说的，妖艳贱货也可以吧。”那女生说起这话时双手捧着脸，面露娇羞。

    安静了。

    吴依晨说：“他上高中的时候，有个女朋友，就是中文系的系花，陈星。”

    女生们震惊地看着吴依晨，“卧槽……”

    她们这样震惊也是吴依晨意料之中的，因为大学这四年，陈星说不上是老实本分的。

    刚上大一的时候，就和同系系草谈了恋爱，同月月底，两人就以十分特别的方式分手了，陈星当着他的面热吻另一个男生。

    无缝衔接。

    “行了行了，依晨你这料太猛了。”

    “我说陈星怎么看不上骆一帆呢，原来是玩过了的。”

    “不得不说，陈星真牛。”

    吴依晨抬头望着通天台的门口，门还是半掩着的，通过门她看到两个交叠的身影。

    附着身子低头的那个是骆一帆，另一个就不得而知了。

    用脚趾头都能知道那是在做什么。

    吴依晨紧张地又说：“我，我还知道别的，你们听吗？”

    她生怕别人觉得骆一帆是个不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