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小蛮虽然学得一身武功,但是本身没有什么立场,谁对他有恩他就替谁卖命,他信奉的信念只有一条:知恩必报。邢小蛮知道,十几条人命绝非小事,连蒋委员长都感觉震惊,可是这件事竟然就这么不了了之,刘军长肯定起了很大的作用。邢小蛮端起酒碗一口气喝干,紧接着把那酒碗猛一捏,酒碗立刻变成了许多碎片。邢小蛮离了座位,站在刘军长面前,满座人有些疑惑,不知道邢小蛮想干啥。只见那邢小蛮把瓷碗的碎片放进嘴里,像吃干馍那样嚼得有声。这一下满座皆惊,碎瓷片吃进肚子里绝非易事,搞不好要出人命。
郭麻子站起来,离了座位走到邢小蛮面前,脸色有些焦急:“邢小蛮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干嘛这么折磨自己”?
邢小蛮闭嘴猛一下咽,喉咙里咕隆响了一下,那碎瓷片已经吃进肚子里。这时他才张口说话:“邢小蛮乃一介武夫,感觉中刘军长够朋友、讲义气,从今往后邢小蛮吃了秤砣铁了心,决心把自己绑在刘军长的战车上,替刘军长卖命”。
刘军长最大的特点是,遇事不惊,可是这阵子,他的脸上显出了惊愕,那种惊愕在迅速扩大,以至于所有的动作都显得夸张。他情不自禁地离了座位,伸出双臂跟邢小蛮相拥在一起,然后将邢小蛮推开,围着邢小蛮在看,好像在审视一件古董的真伪,紧接着刷一下立正,面对所有在座的下属敬礼,说出的一段话发自肺腑:“谢谢大家,感谢大家的信任,刘子房能有今天,跟所有在座的同僚倾力相帮不无关系,国难当头,希望大家精诚团结,为消灭日本鬼子献策出力”。
大凡首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的说话和行为处事具有很大的号召力,刘军长也不例外,几句煽情的话使得在座的同僚群情振奋,杨九娃晃动着脑袋在想,怪不得人家能当军长,自己只是个土匪头目,跟刘军长比起来,杨九娃自愧弗如。
李明秋却有些心不在焉,总感觉刘军长是在演戏,他知道刘军长处事原则,刘军长表面上看起来处事谦和,实际上杀起人来一点也不手软,比如枪毙张德贵和板脑,用那两个替死鬼来包庇他所要包庇的人。刘军长肯定也知道李明秋家里匿藏大量的烟土,可是刘军长却从不过问,对凤栖县的三教九流采取了纵容,他这样做有他自己的目的,就是笼络这些人为他卖命。可是李明秋常常为一件事困惑:假如有一天刘军长感觉凤栖县这些五花八门的人物无用了,会不会将他们一锅烩?
整个军营里一片欢呼,唯有三个人坐着没动,郭麻子绝对没有李明秋那样熟思远虑,他此刻的心仪里不合时宜地显出雀儿的身影,在杨九娃的山寨住了一些时日,最让郭麻子感到眼热的还是杨九娃把儿子驾到脖子上玩耍的那份惬意,那一刻把杨九娃的人性全部展现,五十多岁初为人父,内心里的酸楚难以言喻,可是郭麻子还是为杨九娃嫉妒,他的儿子已经有了孙子,可是郭全中就是不认郭麻子这个亲生父亲,让郭麻子内心里就像谁插了一刀,止不住的血流。他想雀儿,瓦沟镇的队伍听说已经撤离,郭麻子想即刻回到瓦沟镇去会他的雀儿,把雀儿带到县城,找一个中医好好诊断,争取让雀儿为他生一个男孩。
刘军长用眼睛的余光一瞥,看见了凤栖镇的三个人物坐着没动,各人脸上的表情不尽相同,他虽然猜不透他们在想什么,可是内心里却闪现一丝不悦,不过那种心情稍纵即逝,警卫员来到刘军长面前,面对刘军长敬了一礼,说凤栖镇来了长安的一位重要客人,电话通知刘军长赶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