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普通人家要是看到这样一大笔钱,都能乐得两眼翻白。
可是再大的金矿也经不起坐吃山空。
鲍红梅看着丈夫憔悴不堪的脸,也不觉心中一阵酸软。他曾经是多么成功的一个男人,从头发到脚趾都散发着令人羡慕的光亮。如果是七年前,谁会相信他会变成现在这付模样。
唉!
还不都是为了他们的孩子。
鲍红梅捧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慢慢走进厨房。她有点儿困难地坐在地上,紧靠着狄人杰的身子,然后抓住他的臂膀,小鸟依人地将脸贴在他的肩头。
“就快到头了!”她像是在安慰丈夫,也像是在安慰自己,“做完这一个,还有最后一个。只要处理得好,就不会被人发现。我们就能在这里继续住下,剩下的钱足够做点儿小生意。”
鲍红梅轻轻地笑了一笑:“说到做生意,还有谁能比你强?”她抬头,眼睛发亮地看着狄人杰,“很快,我们一家人又能过上好日子了。”
狄人杰也看着妻子。他似乎也被妻子眼里的那一点亮光感染了。自从他们过上辗转颠簸的生活,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妻子用这种眼光看他。
他忽然意识到,这些年,筋疲力尽、几近崩溃的人又何止他一个。
狄人杰抱住鲍红梅,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脊背:“对,这么多年,最难熬的时候都过去了。咱们就要熬到头了。”
夫妻俩又抱了一会儿,便很有默契地放开彼此。
狄人杰不失温柔地道:“你先出去吧,我很快就好了。”
鲍红梅点了一下头,又抱了丈夫一下,便自己站起来,像来时一样捧着肚子慢慢地离开厨房。
狄人杰一直等到厨房的门嗒的一声关上。
他转身,重新对上那只又大又鼓的麻袋,拿了一把刀对准扎紧袋口的绳索***去。刀子很锋利,只是轻轻一挑,绳索就断开了。
他把挑断的绳索一圈一圈地绕开,打开麻袋。麻袋里躺着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嘴巴也被一团毛巾塞住。
但他全身上下都没有明显的伤痕。他还在昏睡中,没有一点儿痛苦、慌张的迹象。
狄人杰蹲在他面前,看了男人一会儿。在刚开始逃亡生活时,对着这些不走运的人,他还会觉得良心上有些不安。特别是那些人醒来后,各种的惊慌、恐惧……有的人会对他破口大骂,有的人会哭着哀求他……当然,他其实什么都听不清,因为他从始至终都会塞住他们的嘴巴——他必须塞住他们的嘴巴,他不想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害得自己心软——之所以会觉得的是骂,或是求,也只不过是从他们的表现判断出来的。
但是到后来,所有的人都会眼泪鼻涕齐流。很多人还会大小便失禁。
有这么一回,他带回来的是一个女孩子。那小女孩才二十出头吧?长得很漂亮,个子很娇小,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还总带着甜甜的微笑。
怎么说呢?
一个像笼子里的画眉鸟一样精致、脆弱的姑娘。他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是他忘记了,而是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他从来不问这些人的名字、喜欢什么、家里有什么人……
他不想知道任何多余的,会让他犹豫、怀疑,乃至退缩的情况。
所以,就姑且管那个姑娘叫画眉鸟吧。
那晚,他开着车在街上乱晃,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还以为要空手而归,就在这时,忽然从后面彪出来一辆跑车。那跑车开得十分霸道。也幸好夜已经深了,长长一条街道上几乎没几个人。跑车呼的一下斜插到他面前,强行停在了路边。
亏得狄人杰反应快,自己的车子开得也慢,忙一脚踩住刹车。车子一下子就停住,距离跑车的屁股就差十几公分。
狄人杰还是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脏在胸膛里狂跳不止。谁碰上这种事,都得惊怒交加。他冲着前面的车猛地按一下喇叭,正想骂几句,却听跑车里先爆发出了一个男人的叫骂。
狄人杰一愣,还以为对方是恶人先告状,但很快就知道不是了。因为在男人粗暴的叫骂声里,响起了一个女人很委屈、很害怕的哭声。
但是男人显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反而冲着那道哭声又加大音量地骂了几句更恶毒的话。类似臭biao子,贱*货……狄人杰记不清了。
反正连这些恶毒的话也没骂上多久,跑车一侧的车门就被很用力地推开了,然后一个娇小的身影被更用力地推出来。
那就是画眉鸟。
她一下子跌倒在路边,还掉了一只高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