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向后挪动步子。一步,两步……他和女人之间的距离在极其缓慢的扩大。女人好像也没什么反应,仍然直勾勾地看着他,抖着嘴唇。
好。
肖易明暗暗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就这样,慢慢地退到屋外……
他只管目不转睛地盯紧了女人,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女人的脚下。原本躺在女人脚下的那团胎儿,蠕动着从沙发底下钻过去,一点一点地来到了他的脚下。肖易明再一脚退后,登时踩在了它滑软的身体上。
“吱!”
一声细嫩而锐利的尖叫瞬间划破了几乎快要凝固的空气。
肖易明猛吃了一惊,连忙跳回来,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他一低头,这才看到了那团胎儿,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几乎在他看到胎儿的一刹那,一股猛烈到无法形容的阴寒之气从背后扑头盖脸的压下来。本来应该是无形的寒气,却浓重得像冷水一样。肖易明很清晰地感觉到,除了阴寒,还有一种清晰的压力,好像有谁兜头将一床很大很重的被子抛下来。
他登时窒息了。
“我的孩子!”身后响起一个女人恐怖的嘶吼,像磨刀石在拼命地磨着一把尖刀,“不许伤害我的孩子!”
声音刚落,肖易明便觉得后脖颈一阵森冷的剧痛。
他被女人只手从后面捏出了脖颈,像拎一只小猫一样,一点一点地举起来,双脚离地越来越远。
颈椎痛得像会断开。
肖易明不敢挣扎,其实也不能挣扎。他就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儿一样,张着嘴,只能拼命地喘气。
死亡的预感一下子笼罩在他的头顶。
他动了动嘴唇,却发现不能说话的人变成了他。那阴寒的气息早将他体内每一块肌肉都冻僵了,害得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肖易明恐惧地意识到:这样下去,搞不好真会死。
他可不想死。他才二十,还没活够呢!
救命!
谁来救救他!
肖易明睁大了眼睛,在心中狂喊。与此同时,突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了,有人一头闯进来。
“肖易明!”
马晓南大惊失色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肖易明连转头都做不到,只能很困难地转动眼珠,勉强用眼角看到马晓南。他想说,你来有什么用,快跑!可是嘴巴继续冻僵一样地张着,根本出不了一丁点儿的声音。
马晓南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不行,脑子里灵光一动,立刻想起来:“缚地灵!你怎么还不救人!”
“缚地灵!”
但是不管她喊得多大声,屋子里就是没有一点儿反应。
而肖易明的脸色都开始不对了。
马晓南这时候也想不了那么多,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抓住女人。一股刺骨的寒气立刻从手掌心传入体内。马晓南受不了地倒抽了一口气,本能地想松开手,却发现竟然动不了了。
她的手就像被粘住了一样,就算她再怎么用力,也纹丝不动。
寒气源源不断地渗透到体内,很快双手就因为过度的冰冷,一点儿知觉都没有了,就像两根木头一样硬梆梆的。近在咫尺的肖易明情况也差不多,他的脸色冷得像大理石,真不知道是被女人先掐死,还是被阴寒之气先冻死。
马晓南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正觉得寒气开始向胸口、向心脏进发,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股寒气竟然开始倒退,一点一点地退回双手,退过胳膊……
当指尖也恢复知觉,她又能动了,但是还是不能将双手从女人的身上拿开。
女人终于转过脸,看向马晓南。那头颅大开的脸上满是惊讶,仿佛正在发生的事她也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她的惊讶就变成了惊恐。
马晓南看到她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直到这时,马晓南才意识到,一开始或是女人吸住她的双手不让她离开,可现在事实变得正相反了。是她的双手吸牢了女人的身体,不让女人离开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的身体持续变得透明,马晓南已经能够透过她的身体看到她身后的景象。
女人还是伸着手,紧紧抓住肖易明的后脖颈。肖易明的身体却慢慢地从她手里往下滑动,就像她的手不再是一个固体,就算她并没有松手,但已不足以承受肖易明的体重。
嘭的一声闷响,肖易明滑倒在地。缺氧让他暂时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像个虾米似的缩在地上,不停地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