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村里总共就这么多人,少不了,也多不出来啊?”很自然地道,“你不是又数错了吧?”
老幺媳妇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数了两遍!一只碗一只碗地数,一双筷子一双筷子地数。”
老幺微微愕然地皱起了眉头。
老幺领着三个儿子,又一起数了两遍。真的,老幺媳妇没数错。真的多了一副碗筷。
可是怎么可能呢?
“村里就这么多人,都是沾亲带故的,谁还不认识谁?”老大奇怪地抓着后脑勺,“真多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小三儿问:“娘,你最后加的那一副碗筷,给谁了?”
老幺媳妇面有难色:“那时候我正忙着招呼人,随手一递。人家也不是为自己要的,转手又传过去了。谁知道最后传给谁了呢?”
一家人一阵默然,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莫名其妙。
小三儿说:“其实要问也还是有办法。娘记着传给谁了,明天我去问那个人传给谁了。他要是下面还有人,我就再问下去。顺藤摸瓜就行。”
老幺媳妇笑着摸摸小三儿的头:“嗯,这小脑瓜就是好用。”
老幺却沉下脸来,抿了抿嘴唇,忽然道:“别问了。”
小三儿诧异地抬头看父亲。
老幺和媳妇默默地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想说什么又没说。一是当着孩子们的面,一是他们自己也有点儿不敢说。
很快,老幺媳妇就站在了丈夫这边:“你爹说的对。多大个事。都是娘不好,太较真了。”说完,又摸了摸小三儿的头。
小三儿很聪明地没再问下去。
日子总算还是维持住了平稳。其实早已经有了种种的异样,但是在老幺和媳妇有意的压抑和忽略下,一家人还是把发生了的事就当没发生一样地过下去。
老大的亲事还真有了下文。村里人帮忙在距本村五十多里的另一个村里,找到了合适的人家。姑娘才刚十七,双亲亡故,跟着两个兄长过活。老幺和媳妇一听才刚十七就高兴得了不得。那天说要找又漂亮又能干的,不过就是过过嘴瘾。这年头,能找到适龄的就够难了,还能怎么挑?
牵线的人也很热情、实在,二话不说就约定好日子,亲自带老幺和老大一起上门拜访一下。庄户人家本来也没有那么多讲究,随便拎点儿米面就行了。一是老幺家可以看看姑娘,二是姑娘家也可以看看老大。
一行三人如约来到姑娘家。看得出来这村子以前也是大村子,但人口回来的还没有他们村多。一个人都没有的空屋子比比皆是。许多地里长得老高的荒草。都是靠种地吃饭的人,三人没有一个不觉得可惜的。
“到了,”陪同来的村民指了指前面一家相对齐整一些的房子,一个高瘦的年青男子正在打开的篱笆门外逡巡,“那个就是姑娘的大哥,一定是在等我们呢。”
老幺忙双手在眼前搭起凉篷,定睛一看,正好看见年青男子也看到了他们。双方点了个头,男子就迎了过来。对方总在二十左右,长相尚算清秀。兄长如此,妹子想必也是好相貌。老幺心想。回头看一眼老大,老大大概也跟他想得一样,嘴角悄悄地含了一抹笑。
双方略作寒暄,便一起进家里说话。
堂屋里已摆放好茶水,一个和年青男子有七分相似,年纪十六七岁的少年在等着。
年青男子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二弟,同我妹子是双生。”
少年却不如兄长热情,两只眼睛还冷冷地扫了老幺父子一眼。
村民笑道:“他是舍不得妹子。”
老幺便也一笑而过。
年青男子吩咐弟弟道:“你去叫妹子出来,向客人问声好。”
少年抿着嘴不大愿意,但看一眼兄长,还是进去了。
一会儿,听到里屋一阵悉悉索索的细响,一道纤细的身影斜倚在门边,羞羞答答地露出小半面脸。老幺一瞧,就满意得不得了。眉清目秀,乌发白肤。猛一看,都不像个庄户人家的女子。回头一看老大,老大都看得直发呆了。
同来村民就知道这一定是看上了,捋着几根稀疏的胡须呵呵直笑。
年青男子笑道:“妹子从小就怕羞,还请多多见谅。”
老幺忙连声道:“不打紧不打紧。姑娘家是该怕羞的。”
年青男子忙对姑娘道:“还不快同长辈打声招呼。”
姑娘怯怯地躲在门后,低如蚊蚋地道声万福,便缩回头去,急急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