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大掌柜也愣住了,比女儿还惊诧地道:“你胡说什么!我一直都在店里,这不,刚一忙完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小厮也佐证道:“是呀,大掌柜在店里可着急了,一直让我们快点儿。”
娘子这边的两个下人马上也证明道:“大掌柜,您是刚由三掌柜送走的啊!我瞧得真真的。”
另一个也道:“可不是吗?您还特意给小少爷戴了一块玉牌,绿油油的,可漂亮了。小少爷喜欢得了不得,一直抓得紧紧的呐!”
这下两边都惊诧得呆住了。
就听那个乞丐叹一声:“瞧你们父女都是心善、面善的好人,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大劫?你这做父亲的,太不会识人。”
大掌柜这才注意到这个乞丐,听他语出惊人,忙上前请教。
乞丐却摆摆手:“你别请教我了。快进去,请教请教你的亲家吧!”说罢,抬脚又要走。
大掌柜的眼光要比女儿毒辣得多。心知这是怪事遇上奇人了,忙叫人将乞丐拦住,好说歹说地将人劝进院子里。本来乞丐硬是要走,凭他们也拿他莫可奈何,怎奈他那天偏生心软。讨饭大半年,受尽白眼和欺凌,娘子着实是第一个和颜悦色待他的。
院子里,老幺和他媳妇儿还在逗弄小孙子。那小孙子紧紧抓着脖颈上花开富贵的玉牌,呵呵直笑。老幺假意要去拿他的玉牌看,小家伙一个劲儿地躲着。
乞丐一见那玉牌,却是面色陡然一沉。低低地斥道:“这也未免太阴毒了!”
紧跟在他身旁的大掌柜和娘子都听得真切,登时惊恐地看向孩子。
娘子:“这玉牌……”
乞丐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往娘子和大掌柜的两只眼睛虚虚地一抹。两人只觉得似有一阵清风拂过。再睁开眼睛,不由得吓得面无人色。
孩子紧紧抓在手里的哪是一只玉牌,分明是一条碧绿的毒蛇。那花开富贵正是它大大张开的蛇嘴,孩子的小手正好被它死死叼住。一道一道的红色血流正源源不断地被它吸走。
母子连心。
娘子当场发一声惨叫,疼得好似心头肉被咬去一块。也不管老幺两口子被她吓了一跳,就要冲过去。
乞丐一把拦在她身边:“不能蛮干。这不是蛇,这是青虬,一种堕入妖魔之道的神兽。你要过去硬扯,非但拿不掉,逼急了它,它能一口把孩子生吞了。”
娘子登时又惊了一个目瞪口呆。大掌柜又是心疼外孙,又是心疼女儿,忙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儿。那边老幺两口子也终于看不对了,忙抱着孩子站起来。
“亲家,”老幺问,“怎么把这乞丐带进来了?”
老幺媳妇也问:“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到这时候,大掌柜哪有心思去搭理他们,一把抓住乞丐腌臜不堪的袖子,刷地流下两行老泪:“师傅,师傅!我就这一个女儿,一个外孙。要是孩子出了事,可不是一条命,连我们父女的命一起没了。您好人做到底,救救孩子吧?”
娘子也恢复了一些神智,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乞丐面前,苦苦哀求。
看得老幺两口子直发愣,但看到乞丐那双黑得发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们,朦朦胧胧中,似乎也有一些明白了。他们脸色发白地对视一眼,然后又看向手里还在呵呵直笑的孩子。眼中的欣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恐。
乞丐要娘子起来,娘子不肯,只得先表明自己的态度:“我既然同你们进来了,就是要管你了。否则,凭你们怎么拦得住我。”
大掌柜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忙将女儿扶起来。
乞丐让娘子把孩子抱过来。但见那孩子生得明眸皓齿,小脸软软嫩嫩,似能掐出水来一样。心里不免也生出一丝不忍。
娘子含泪问道:“师傅要怎么解救呢?”
乞丐看她一眼,伸手往自己宽大破烂的袖子里掏了掏。一会儿,掏出一只小小的黑猫。真是没看出来,袖子里还藏着这么一个小东西。那黑猫看起来还小,顶多两个月大,身上还有一层没裉干净的细软绒毛。被乞丐抓在手上,好像没睡醒似的,颤巍巍地抖了抖耳朵,眼睛迷迷糊糊地眨了眨。
看见这么个站都站不稳的小东西,娘子也是满面疑惑。
乞丐也不解释,将小黑猫送到孩子怀里。孩子就喜欢个猫啊狗的,当然笑嘻嘻地伸出另一只小胖胳膊把小黑猫圈进怀里。就见那黑猫忽然脖子一伸,两只耳朵都竖起来。圆圆的眼睛一下子就盯上了那块绿油油的玉牌,忽然,就张嘴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