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是真正富裕的大地主,打点儿子作官,单是进自己口袋的银子就有两万,更别说安家拿了多少好处。
所以,尽管很看不惯这个远房表弟,安鹄懒理,而且还看在银子的面上,容忍他像跳蚤一样跳来跳去。反正不过是六品五品的武将罢了,再会跳再碍眼,也是一捏就死的小虫子。
安鹄站了起来。
总将作立刻结巴,“少……少相……今日重阳……节……满楼……您还有客……要不……还是改日吧。”
“王都尉说得不错。”安鹄却执意,“皇上常说要爱民亲民,今日佳节,更应该想到仍在辛苦赶工不能过节的人们。本相代皇上走一遭,事故再小,有人失踪,有人受伤,都需要重视,你不必多言,赶紧头前带路。”
总监作当然不敢再说,赶忙退出去,喊了两桌新都造的众官,下楼备马。
安鹄一行人策马奔驰,一个多时辰后,船才进入新都地界。
新都虽然比帝都大了两倍以上,竞技场更是在皇宫北角,但因它巨大无比,暂时又无其他建筑挡住视线,在渡口码头,众人就能看到清晰的五层环楼。只不过这时,很明显南面有个大缺口,而尘土弥漫,听不到慌张,却看得见惊乱。
靠近码头的役营和匠营,很多人正往竞技场那边跑,还有吆喝连连,穿着营头统服的人飞身上马,十来匹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往事故地去。
河对岸的管营那边却静悄悄。上梁不正,都回帝都过节去了,下梁也歪,偷偷回城躲懒。因此,成了空营。
以至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安少相,无人来迎,无人能迎。
安鹄哼道,“小事故?”他自然不是爱民的官,但当他傻瓜骗,他的心情可好不了。
总将作战战兢兢,弓背缩脖,但不管怎样也得撑住,“少相恕罪!工程大到要造一座城池,这等程度的事故是在我们估计之内的。毕竟设计者任意妄为欺骗,让皇上深信能造成这种怪里怪气的环楼,但随便涂鸦画点新奇玩意儿容易,造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早在工造开始之前的一个月,我们就召集了资深大匠反复议图,修改后给皇上看,可是没能通过。少相,您不是也知道么?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不能完全说是我们的责任吧。”
众将作众工官纷纷附和。
安鹄看一眼王麟,正好和他对上。
王麟笑嘻嘻问,“少相大人看末将做什么?”
“你的话一向多,而且喜欢唱反调子,因此本官看看你是否又有不同的说法。”安鹄登上舢板,往岸上走去。
王麟声音传来,“太好笑了,所以没话可说。而且免得说了,安少相以为末将偏帮谁。”
安鹄突然转过身来,令紧跟在他身后的一列官员急刹车,引起舢板轻度摇晃,吓得那些官一个抓一个,但丝毫不影响他稳立。
他冷冷命令,“王都尉一定要说出来,让本官笑一笑。”
“总将作把错都归咎到设计人身上去了,而且大家都点头啄米。但就末将所见,这位设计者一直在西边挖粪道掘石头坑,连脚趾头都没戳到过北角一回。末将脑子笨,不知道她怎么就要对坍塌事件负责了呢?”王麟站在船舷,自上而下,讥笑一撇,“少相大人,您说好不好笑?”
总将作要喷臭气,“你……”
“王都尉怜香惜玉,众所周知,这回却是想多了。总将作没有点名,本相也未说要追究谁的责任,你笑得太早。听说王都尉与那位设计者是同乡,今日念在我们都心切事故,本相就不拿护短之嫌问你了。不过,今后,还请王都尉注意分寸,不要随口喷——米共。”
哦?有人被挑得内火狂旺,开始口不择言了。王麟心里笑到翻,但正经了脸色,垂眸好似服帖,“谢少相大人大量,末将粗人,有什么说什么,今后会管好自己的嘴。”
众官听得“米共”二字,面面相觑。谁不知,青年得志的安少相,做事虽狠戾,可面上一向风度翩翩,斯文有容,傲也不失分寸。
安鹄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哪怕临了及时拆字。他暗地懊恼,却不再动声色,转身登岸,重新换了马,一人当先,朝竞技场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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