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太喜欢吃甜食。”
“巧克力是什么做的?”她眯着眼笑着问道。
“可可豆呀!”
“按照国际标准,每公斤可可豆里,不可以超过8颗老鼠屎,5根老鼠毛!谁让可可豆那么香呢!老鼠也很喜欢呀!”罗薇夸张地说着,手上还比划着数字。
听得他胃里一抽,恨不得把刚才吃下去的巧克力都吐出来。
罗薇看他脸色不好。玩笑又开大了!
“我逗你玩呢。没有的事……”
躺在草地上,罗薇把宽檐帽盖在脸上。惬意地听着风吹过清凉的雪山,吹过碧绿草地,山脚下的格桑花随风摇曳着纤细的身姿。
卓罗有些不自在,就收拾了画架,准备下山。
“有一件事,我想问你。可是又觉得太唐突了。”罗薇睁开眼看着帽子透进来的光亮。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你的谜语更唐突的了。”
罗薇拿下脸上的帽子坐起来。
“你现在是不是如沧海行舟般,一叶飘零?”
卓罗彻底被她的话震惊了!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曲培上师为助他突破瓶颈。昨天甚至找来了周边几个寺院的上师来辩经,为他答疑解惑。可他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不是吗?
看着卓罗惊异的表情,罗薇知道自己的直觉没有错。他身上自带一种忧郁而干净的气质。他的眼神那样纯净,不沾染一丝世俗功利。这样的人,很容易被锁闭在某个世界里。
那罗薇是如何嗅到这种难以察觉的气味的?原因是她也曾深陷其中,她即使用尽力气嘶嚎呼喊,也没有人在意!
在别人眼里,那不过是一种故作病态的“矫情”!
“如果你真感觉会随时覆灭的话。就放下你手里的经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能暂时缓解一下。”
“只是缓解吗?”卓罗忧郁地问道。
“如果有一天,出现一个人。他了解你内心的痛苦和挣扎,与你达到灵魂般的共鸣。你就能得到救赎!从此,不药而愈!”
罗薇接过他手里的卡垫。“我帮你拿着。不是要下山吗?”
紫色衣裙随风飘扬着,她跑着在草地上转了一个圈。仿佛变成了格桑花旁飞舞的蝴蝶。
“你进入我的脑海观想了吗?”
“当然没有!只是我以前也曾被困在某个地方里,不得出而已。”罗薇笑着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那你是找到救赎你的人了吗?”
“不。其实可以自愈,停止就可以了!”
难怪刚才她没有提到“自愈”!因为我是无法停止的。
卓罗脑中灵光一闪,他突然意识到,所谓的“解药”和“共鸣”,不正是眼前这个人吗?
可惜,你终究是个女人,不能和我一起修行。
清晨,云雾伴随着雪山缥缈于山巅。鸟儿伴随着清风在林间歌唱。
与汉地寺庙的僧侣身着青灰色的僧袍不同,藏传寺庙里最鲜艳的是喇嘛身披的那抹绛红色。如日落时分那火焰般的晚霞,又如布达拉的红宫一般神秘而庄重。
寺院的早颂已闭,喇嘛们如一条红色的河流一般褪去。
罗薇跟着那个身影穿过一条回廊,走过两道门。
那人在白墙处站定,上身穿绛红色东嘎,下身着宽大的僧裙。绛红色的披单绕过肩膀。在那云霞般的颜色映衬下,如玉琢出来的一段臂膀袒露在外。
臂膀上蓝色的血管映着高原的日光而时隐时现。
罗薇看着那段如雪的手臂,心中努力克制着想要上前摸一把的冲动。
她双手合十见礼。
“扎西喇嘛,我今天要走了。有缘再见!”
卓罗一瞬间竟有些许的不舍。
“你还会来大轮回寺吗?”
“我也不知道,再见!”罗薇轻轻地摆手。
卓罗双手合十。“祝你一路平安!扎西德勒!”
罗薇笑着转身走了。风吹起卓罗的绛红色的僧裙。
他此时才发觉,竟还不知道她的姓名!他刚要迈出去的脚,却又顿住了。
“知与不知?又有什么区别?此生恐怕再无交集了。”
可为什么是“恐怕”?我在惧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