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我还活着

    土的重量压迫着吴呦的胸腔，她很想大口大口地喘气。

    只不过，口鼻中都是土，她连呼吸都很困难。

    她想呐喊求救，张嘴的那一刻便有泥土涌入嘴巴；

    她想自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彻底麻木。

    吴呦绝望又愤怒，她的泪倾斜而出。

    泪水却在流出眼睛的一刻，瞬间融入了泥土。

    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减速，吴呦知道，这次真的完蛋了。

    氧气短缺，让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她感到自己在不停下坠。

    恍惚间，吴呦好像看到一个高瘦的人影。

    那人影抓住了她的左臂，一把将她从黑暗中拽了起来。

    隐隐约约，她好像听到一句，“垃圾”。

    吴呦心想，在幻觉中自己还要被骂，这就是死亡带来的绝望吗？

    可下一秒，她与泥土分离，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

    吴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的心砰砰直跳，自己没死！

    她感受到四肢酸痛麻木和鲜血挤入大脑带来的膨胀头晕——以及面前再熟悉不过的他们——这些都在告诉她，自己真的还活着！

    吴呦瘫坐在土坑里，良久，才恢复正常。

    眼泪还在流，与她脸上的泥土混在一起变成了泥垢，这让有点洁癖的吴呦觉得很不舒服。

    这么想着，吴呦从土坑里爬起来。

    没错，赶紧回去，她要把这一身脏东西都洗掉。

    只是，这是哪儿？

    吴呦望望静谧的四周，万籁俱寂，只有风吹得树枝哗哗作响；

    夜色已浓，漆黑一片，月光勉强透过树冠洒下来，照亮了那几位自以为和蔼慈祥、但在吴呦看来实在无比诡异的笑容。

    吴呦咬着牙，循着月光一个一个看过去。

    她在心里计数，加上穿冬装的女孩，这次整整有三个同时出现。

    在这么一片不知底细的深山老林里，吴呦与眼前三个非人类，面面相觑。

    终于，心里做了无数次思想斗争后，吴呦决定，不管如何，她都要回去。

    这么想着，她攥起拳头为自己打劲儿，不过因为太过用力，指甲都嵌进肉里。

    吴呦对着“老熟人”扯出一个笑容，有些泥垢因此松动，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

    她这副样子，再加上凄惨月光的加成，顿时吓得另外两个“陌生人”悄悄后退了几步。

    她率先出口，友好的发问打破了这令人、令鬼都十分尴尬的沉默。

    “嗨，你好，我是吴呦。

    请问一下，这是哪里？”

    听语气她不像什么坏人，那两个“陌生人”放松了戒备。

    冬装女指指自己的喉头，又摇摇头。

    “不知道，还是，不能说话？”

    冬装女转了转一双大眼，伸出手指比了一个“1”。

    吴呦明白过来，这是不知道。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为何这么艰难。

    这时，冬装女朝她笑笑，便走向那两个“陌生人”，他们三个几里哇啦地讲起话来。

    吴呦听得一头雾水。

    她不明白，刚刚在冥府，那群恶鬼说的是人话；

    怎么到了这里，他们反而讲起了自己听不懂的鬼话？

    忽然，冬装女回头朝她粲然一笑，眼神示意她跟上。

    吴呦慌忙爬起来，小跑过去。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们要带她回家！

    山路本就难走，漆黑的夜晚更是难上加难。

    一路上，吴呦数不清自己摔了几个跟头、被树枝刮了几道伤口，她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地跟在身后。

    终于，穿过一丛矮树后，吴呦踩到了僵硬的沥青混凝土。

    这熟悉的质感，让她的眼泪再度倾斜而出。

    而那两个“陌生人”，与她摆手作别后，就回到丛林中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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