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之后我便寻了一个位置看起书来,仿佛这里没有荀九这个人一般,他也够沉得住气,一直到我把手中的书翻完,他都没有说一个字。
门外响起脚步声,我便提前起了身去打开门,门口的云阿婆见到我十分惊讶,好奇地朝我身后看了看,当然,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阿婆好,”我朝她问着好,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食盒,了然道,“您是来给荀大哥送饭的吗?”
“是呀,小九这不是不方便吗,反正我平日里也闲着没事,就来照看一下,”她提起饭盒,眉目柔和,“小茴也该去吃饭了吧?”
“好的,劳烦您操心了,我正与荀大哥叙旧呢,这个我帮您拿进去吧。”我伸手拿过食盒,面上算是滴水不漏,“剩下的事我来就可以了。”
“这哪儿使得,”她话虽这么说,但也没有阻拦我拿过食盒的动作,“不过我这老婆子也不懂你们年轻人,也懒得掺和,还去讨你们的嫌。”
“哪里的话,还不是怕您累着了。”
不过寒暄几句,云阿婆就离开了,对于我的话她也丝毫没有怀疑。
我关上门,重新走到荀九躺着的榻前,他双眼闭着,不知是真睡还是假寐。
将食盒放在塌上的小桌之上后,我就坐到了榻的另一边,揭开了食盒。
带着热气的水雾升腾而上,饭菜的香气立刻溢满到整个榻上,荀九的眉头微微一动,却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黄豆猪脚汤。”
“烤山鸡。”
“笋丝炒肉。”
我优哉游哉地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摆在桌子上,一边自言自语着。
“真丰盛,你不饿吗?”
我的声音并不小,我本就是故意讲给他听的,
他没回答我,我便自顾自的动起筷来。
“你不饿,我可饿了。”
炖了许久的猪脚软烂却不失嚼劲,近乎白色的汤汁香浓四溢;山鸡是提前腌制过的,烤制过后的山鸡泛着晶亮的油光,外皮酥脆,内里的肉却鲜嫩多汁,还微微带有一些植物的清香,并不让人觉得腻;腌制过的笋丝清脆爽口,嫩滑的肉丝恰好地中和了笋丝的微酸,十分下饭。
我说我饿了,是真的饿了。
“这手艺,和庄子里的那些所谓的‘大厨’,简直不相上下,你说是吗?”我放下手中的筷子,很是真诚地问他。
他睁开眼睛,冷冷地打量着我,而后不屑地笑了起来。
“怎么,少主就这点能耐吗,居然想用一顿饭来胁迫我?可真是天真又可爱。”
“你想多了,我没想胁迫你,我就是想让你不痛快,所以让你饿着肚子看我吃饭罢了。”我又尝了一口汤,才有些不舍地放下木勺,“况且,一顿不行,两顿三顿呢?”
“不过是几顿饭,不吃又怎么样?”他重新闭上眼,“到底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大少爷,就这点手段,别说我,恐怕连个普通护卫的嘴都撬不开吧?”
“是啊,我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少爷,何必要去逼问别人呢,我想知道的事情,自然会有人主动告诉我的。”我点了几下桌子,笑得十分和气,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
“那您就等着吧,”他还是没忍住睁眼盯了我一会儿,用威胁的语气说着警告的话,“小小年纪就整天装腔作势的,可不太讨喜。”
“‘涉世未深’的大少爷可不需要讨别人的欢喜。”
我悠然地又动起了筷,我一点都不想浪费这一桌的好手艺。
直到我把碗筷都收进食盒中,荀九都没有再说过话。
我将食盒放在门口后又坐回了书案前,拿起先前正在看的书,重新翻看起来,整个房间又落入一片寂静,只有书页的翻动声微不可听。
我的手指在这本书的最后一页不停摩挲着,在心里斟酌了一会儿,我便开了口。
“一直躺着想必很是无趣吧,我这里倒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你定然会感兴趣的。”
他仍旧一声不吭,像是没听见我说话一般,我不自觉地勾了下嘴角,在心中回想片刻,才缓缓念道:“‘九九吾儿,许久未见来信,为娘甚是想念,昨夜梦见天寒大雪,方觉入冬,不觉忧心,还望乖儿莫忘添衣添餐饭,早日归来。’”
我停顿了一下,寂静地房间里响起急促而又突兀地呼吸声,我笑了笑,如同没察觉一般继续说道:“‘九九吾儿:近日听闻薛庄主与秋庄主常有来往,似乎有围剿魔教之决心,你在南疆已多年,如今世事变动,娘却不知你如今境况如何,虽然应允不再干涉你,但你的安危娘仍时时记挂心中,还望珍重。’”
我放下书,不再说话,不过片刻,那边榻上便传来响动。
砰——
榻上的矮桌被掀翻在地,砸出巨大的响声,我才不紧不慢地起了身,走过去将矮桌搬起,放回原位,
我回头平静地看着荀九,他满面通红,额角汗湿,刚刚的挣扎似乎费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此刻只能继续躺在榻上怒视着我。
“我劝你不要再乱动,筋脉若出了什么差错我可管不着。”
“你在看什么!”他完全不顾我的劝阻,很是急躁地质问我。
“昨日之非不可留,留之则根烬复萌,而尘情终累乎理趣,今日之是不可执,执之则渣滓未化,而理趣反转为……《菜根谭》,有兴趣吗?”
我并没有骗他,我刚刚确实是在看《菜根谭》,不过念的另有其他罢了。
“你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你刚刚到底在念什么!”他大概是又恢复了点力气,在原地挣扎了一下,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我念的什么,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他的表情逐渐与我一直想看见的模样重合,我连笑都变得自然许多,“至于其他的,恕我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