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越了……这里是一千两黄金,乃是老奴个人赠予萨满教的香火钱……”
“心意领了,但银钱还请收回。萨满教不是野观杂庙,也不需要添注檀香灯油。待贵主上病情有所好转,劳烦唐大伴传个话,就说我何文道的所作所为,都是替我教中的大护法,偿还一份人情而已。”
唐福全听完之后,一时之间,脑子有些没转过弯来:
“且不知贵教的大护法是……?”
“沈归,沈太初。”
“原来是中山王啊!老奴记下了……却不知那人情二字,又该作何解释呢?”
“嗯……唐大伴,在您回禀详情之时,要格外注意时机与分寸的拿捏。我教中的沈大护法……把长安旧宫的龙脉掘开了……”
唐福全一听这话,脑袋都快炸开了!这么大的事,他一个内监还真的担待不起。这燕京是新都,长安乃是旧都;在关北斗惑乱钦天司之前,周家历代先皇归天,都是要葬入长安龙脉之中的。待北燕龙脉风水局入格之后、迁动周家先祖坟茔之事,在多年前便已经提上日程;但由于国力贫弱,不堪耗费,没个百八十万两的银子,哪修的起祖坟呢?
简单说来,沈归此举,就等于是把周家祖坟给刨开了!
“这这这这……”
唐福全闻言大惊失色,浑身颤抖着攥住何文道那一身“毛毛”、“这这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更不敢松开双手。而何文道想了一会,柔和地拍了拍他的手解释道:
“对了,沈护法还说,如果你们觉得周元庆这一条命,不够抵消人情的话;我们还可以再上加一些……你觉得,把燕京城外的南康军,彻底击溃如何?”
“击溃南康乱兵?莫非……莫非幽北军已然南下出关了吗!!!”
二人刚说到这里,由打地道入口,跑进来了一名年轻的货郎;两位把守陛下石室的御林军刚欲拔刀将其斩杀,便及时被唐福全高声喝止:
“他是赤乌的人,放进来吧。”
这位货郎看都没看那两柄耀眼的钢刀、只是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唐福全脚边:
“唐大伴……不好了,出大事了!王左丞战死沙场、蔡右相也于家中病逝、赤乌的弟兄们全军尽殁,也未能收获奇效……现如今,罗大人的夫人水烛先生,已经带着最后的兵丁杀出城去……可那黑漆漆的“妖物”,仍然毫发无损呐!看样子……燕京是守不住了,您快护着陛下西巡去吧!”
唐福全一听这话,连跟何文道讨价还价的心思都没有了。他立刻站起身来,尖着嗓子嚷道:
“通知皮绵山,点起兵马,护驾西巡!”
刚刚闻讯而来的御林军大统领皮绵山,听闻此言不禁皱了皱眉。他一边迈步入内,一边将陛下御赐的百炼战刀拔出鞘来,神色颇有些为难的指着唐福全说道:
“冒犯了,唐大伴!末将并不怀疑您对陛下的耿耿忠心。只是陛下在进入密道之时,曾亲口对末将示下。圣上说此番潜入密道,并不是为了西巡东临;他要与北燕王朝的臣子与百姓站在一起,绝不会成为逃亡之君!末将也明白,如今陛下‘酒醉未醒’;皇后娘娘也驾返瑶池、太子殿下又神志不清,无人可以做主……可唐大伴多年来虽然久沐圣眷,但先帝爷更有明示在先,后宫宦官不得干政……没法子,末将也只能尊奉陛下之前所命而行事。”
“皮将军,咱家也是没了办法啊……那……那依将军说……此事该如何是好啊?”
“哼,区区南蛮草寇,又何足惧哉!末将自会亲率御林军出城杀敌,唐公公就留在此处,好好伺候陛下!”
说完之后,皮绵山一甩背后的猩红披风,右手收刀还匣,转身既走;而就在此时,龙榻方向竟传来了一道虚弱的气声……
唐福全急忙摒退了四名侍女,跪伏于龙榻一侧,将耳朵贴在了天佑帝的嘴唇边上……
“嗯……嗯……老奴遵旨。皮将军,陛下要您率军好生看守密道的各处入口,不得擅自出城迎敌。”
皮绵山急忙回转身形,跪在唐福全边上。直到他看见天佑帝勉强点了点头,这才心有不甘地抱拳叩首,遵皇命行事。待御林军撤出石室之后,唐福全才对何文道招了招手,小声说道:
“我家陛下言说,此番幽北大军不请而自来,悍然率军南下出关,等同于破坏两北盟好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