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油灯下给那少年用了药,肩上固定好,包好了腿伤。回到自家草草的胡乱吃了些,今天阿娘头七,要守夜地。刚在叔公家也不见桃花儿,许是在娘舅家。桃花儿有个好娘舅,隔了三个村子是个大庄子。日子殷实常接济叔公一家,好多天未见桃花儿挺想念的。都是一起跟着老师学习,桃花儿总是跑神儿,开始郎中还呵斥,后来也就放弃了,说是由她去吧。
三天后桃花儿回来了,一来就抱着梦茹一通哭。不知怎么桃花儿哭时,梦茹心里特别安静,一个冰疙瘩在慢慢融化。也不说桃花儿你别哭,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心里有了一点热气儿。
有桃花儿陪着,这几天梦茹面上肉也松了些。桃花儿想着话逗梦茹,多说些娘舅那庄子里的事儿。说有个疯子,常尿裤子,裤脚都是湿的,整日臭气熏天。庄子里人都躲他,后来发现他总在牲口棚子里,捡食槽里的豆子吃。主人家来撵他走,他很生气,喊着:“再赶我,就上你家炕去,拱了你家炕上那头母猪。哈哈哈…”梦茹勉强的陪着笑,叹着气,心说都是可怜之人,何来可笑之处。
村外河边柳条都绿了,地上也都绿了。一路送桃花儿从村西头走着,被桃花儿拉着非说要散心,硬是绕着村外走了一个整圈。从村东头三根儿家路过,碰见三根儿他娘被拉着又说了会儿话,梦茹身上渐渐的也热了。桃花儿大人似的指教着说:“看吧,转一转是不是热乎了?你那屋整个是个冰窟窿,我压着被子都哆嗦。陪你睡了几天,都快冷透了。”梦茹拉着桃花儿的手,不安的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来我帮你看看。”桃花儿甩开手,煞有介事地说:“你必须陪我睡几天才算!”
梦茹站在村正家院子里,“我该回去拾掇下,那些绣品都拖了好多时日,欠着东主家人情不还总是不好,也该给人做完送去,过两日来陪你说话。”梦茹歉意的说着,桃花儿只能作罢,送梦茹到院门外。反身回正屋,墩子在炕上吃着饼子。桃花儿奇怪到:“怎生是好?越来越不守规矩了,跑到爷爷炕上来吃,怎不在自己屋里待着了?看爷爷回来不骂你,哼。”气的鼓着嘴,指着墩子教训着。“我炕被占了,那天来了个小子,梦娘给看好了。你没见那一身血,好吓人的。”墩子心有余悸,吃饼子的嘴速度不由得慢了。“哈哈哈…”桃花儿喘着气大声笑着,看着懵瞪的墩子继续说着:“你见血晕,哈哈哈…笑死我了。”说完转身就跑,气的墩子大声骂:“死丫头片子,看我不撕了你的皮。”桃花儿进了墩子那屋,看着炕头儿歪着的小男孩儿,黑不溜丢的,一双大眼张着,黑白分明。冲着桃花儿一笑,露出几颗大白牙。说:“桃花儿姐,刚在外面说话那姐姐是谁啊?声音好听死了,骨头都听得散了。”“呸!你谁啊?咋在我家?我为啥要告诉你?小屁孩子不正经。”桃花儿见这孩子说话不像正经人,心说哪来的野孩子?怎么痞气这么重?别带坏了墩子哥。不行,得找爷爷去,定不能再叫他在自家住着。出屋就看到村正进了院子,正朝这边走。看见桃花儿,笑眯眯的满脸褶子,像朵盛开的菊花。村正打小就喜欢孙女,半眼见不得墩子。“桃花儿啊,不跟梦娘那儿了?回来住也好,陪着我说说话。屋里那孩子见着了?也是可怜孩子,别冲他凶,将养好了就走了。”桃花儿乖巧的“哦”了一声,“哪儿来的啊?”村正叹了口气:“唉,门口捡的,说是逃难打幽州地界讨饭来的。来时人挺多,路上饿死了大半儿。有些沿途投奔人家的,也有半道儿改嫁地,可怜啊。走吧,进我屋,一会弄好吃食拿来些,吃饱了身子将养得也快些。”村正叨唠着,拽着桃花儿右手向自己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