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在我奶奶生病和去世的这段时间,是他,给了我和奶奶无微不至的照顾,为我挡住了所有的风风雨雨。”
“任苇,你太善良,我认为,你对他的爱情里含有感恩的成分。在情感的天平上,我相信,你的砝码偏向我这边。”他胸有成竹,接着,他关切地问,你目前住在哪儿?任苇说,我现在住在足球场看台边的一间小屋里。
姚一帆又站起身,往前挪了挪,和任苇更靠近了:“那个地方我有点印象,好像离垃圾堆不远,比较偏僻。现在你是一名教师,完全有资格住到教师公寓,这件事,我来安排。”
“谢谢你,我们一家三口在小屋生活了很久,早已习惯。我暂时不想搬走,住在小屋,就好像奶奶时刻陪在我身边。”她委婉相拒。
任苇心里的冰层开始渐渐解冻,姚一帆身上那种男人特有的薄荷般的清香向她袭来,相比三年前,他的嘴唇四周多了些浅浅的胡须,更显成熟,十指却依然那样白皙柔韧,眼神却依然那样清亮。
她扭过头,咬着牙,将这爱的潮水挡住,不让它泛滥成灾。
晚自习下后,回到小屋,任苇帮肖家译洗好衣服,冲好牛奶,给窗台上的绿萝加了加水,给肖家译的小床上换上了新的床单。任苇看了看时间,按照惯例,家译应该到来了。从奶奶去世后的第二天,肖家译每天风雨无阻地过来陪伴她。
又过了十分钟,他还是没来。任苇忍不住发了一条信息,没回;接着又发了一条,依然毫无反应;再发一条,还是泥牛沉海。
她心慌至极,难道他出了什么事?她拨通了电话,那头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且明显掺杂着不情不愿:“我今天很累,不能过来,早就上床休息了。”没有多余的解释,电话戛然而止,留给任苇的是爱理不理和冷若冰霜。
任苇在床上辗转反侧,时间已凌晨两点,没有肖家译的陪伴,她竟夜不能寐。
此时,肖家译躺在床上,也是睡意全无,睁着惺忪的双眼,似乎在黑暗中寻找什么,可茫茫暗夜,不能给他答案。
白天的一幕,令他锥心刺骨,让他大梦初醒。当初,他以为她是一个离过婚生过小孩的女人,在她落魂无助之时,伸出一只手,帮她走出困境。后来,他欣赏她的才智和为人,更多的是一种惺惺相惜,当然,也有爱的成分。可如今,她的一切发生了改变,她的身边拥有了姚一帆。
姚一帆正值青春年华,留学归来,嘴里含着金钥匙,他和她是大学恋人,有几年的感情基础,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们也许早早结家了。现在姚一帆,可以供她别墅、豪车,也可以一步一步让她进入春雨集团管理层,她的前程将是一团锦绣。他们二人才是郎才女貌,天设地造。
自己呢?只是一位普通的外地教师,是离过婚的光棍一条,父母都已下岗,儿子多年患病,私立学校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说不定哪一天,被扫地出门,拿什么给任苇安定幸福的生活?
放手吧,放手也是一种爱。成全任苇吧,她一路走来,好不容易才拥有一份热爱的工作,好不容易和姚一帆重逢。命运是个严肃认真的监考老师,它一再地督促我早点交卷,那我就交吧,我不想死皮赖脸地拖到最后。肖家译思忖着,心里暗暗有了安排。
第二天早餐时,任苇在餐厅看到了肖家译,他一个人默默坐在角落,她端着盘子走了过去。他没有打招呼,脸上毫无表情,仿佛有无穷心思。她试探道:“家译,你……”
“这些日子的股市太疯狂,我这两年的积蓄,就在昨天全泡汤了。”他一脸沮丧,眼睛潮红,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
“那你就赶紧收手吧。以后,你就不要炒股了,安心地上班,以后我的待遇会一天天好起来的,我们一起奋斗,一起存钱,以后在这儿买房,过上安稳的日子。”任苇安慰道。
“真可笑,凭你和我的那点死工资,能干什么?这儿稍好点的房子都是一两百万,我们就是不吃不喝不花,想买房那要等到猴年马月。不行,我要把我亏掉的钱挣回来的,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肖家译的目光里有赌徒般的贪婪,一脸颓废。
“你还要炒?你不是说手头没有钱了吗?”任苇大跌眼镜,这是曾经一身阳光正气的肖家译吗?
“你放心好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的。任苇,以前我股票牛市时,有心情也有金钱和你往来,你也知道,没有物质的爱情只是一个虚弱的幌子,被风一吹,甚至不用风吹,缓慢走上几步就是一盘散沙。从此以后,我没有能力照顾你了,对不起,我们分手吧!”他狠狠地熄灭烟头,突然,他眼睛一亮,起身向不远处奔去。
顺着肖家译奔去的方向,任苇看到了姚晴,姚晴穿着盛装,像朵娇艳的花,正坐在不远处斯条慢理喝着豆浆。肖家译屁颠屁颠的,热面挨着冷面,像一只绿头苍蝇似的贴过去。
任苇心里有股说不出的腻歪,那个和蔼可亲体贴入微的肖家译,怎么一夜之间被股市改变了?难道股市那么可怕吗?到底是股市的险恶还是人性的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