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见到的人,下相村的村正李财主李大方。这两人相互看到之后便如同那斗鸡一般彼此等着对方,谁也不说话,心中都在想怎么这厮也有资格来?
宋三德本来美好的心情,因为遇到这李大方而变得不那么美好了,不,简直是糟透了,就像是一锅鲜美的鱼汤喝到了最后,却发现锅底居然是一只死老鼠一样。两人看看县长讲话,变忍住了没有相互嘲讽,等县长讲完话之后,这两人便开始了一路上的斗嘴置气。
这都到了济南了,宋三德和李大方两人还是在相互讽刺,一个说另一个没见过这么大的城吧,另一个说他你这辈子第一次做汽车吧——他们是被卡车从火车站拉倒省政府的,甚至不知道以前这辆车就是专门拉游街示众的枪毙犯人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田中玉对县长说过接见郓城爱国士绅后,谁也不想落在后面,一个个都要来,结果来了三百多个。
省政府哪有那么多小汽车拉人,好嘛,就直接派卡车拉人了。有懂行情的赶紧自己雇佣小汽车,不懂行情的,就像是宋三德和李大方这样的人,以坐在卡车上吹着冷风为光荣。殊不知,他俩费劲巴力地趴在车厢正前方的地方,正是死刑犯们被捆绑的地方。
只是宋三德身边就是他的老对手李大方,李大方更加不喜欢宋三德在他的身边了,两人彼此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流露出反感和泡池,那宋三德阴阳怪气地叫喊道:“好你个李老抠,一路上你一直跟我不对付,现在你还抢我的位置!”
李大方捋着老鼠须胡子撇嘴道:“宋缺德,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做我跟你不对付,明明是你跟我不对付。啊,狗咬了人,人还不能打狗了?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
“你说我是狗?”宋三德怒道。
“见过捡钱的,没见过捡骂的,我说是你了吗?你看看把你给急的,还记着承认。你还抢着承认啥?没人跟你抢,俺可没有指名道姓说是你。”李大方顿时嘲笑道。
“你个李老抠啊李老抠,半道上想拉屎别一天回自己家里地拉屎的人,我怀疑你捐的是假钞,要不然你怎么能拿钱呢?不行,我得找县长跟他说说,你这种人品极差家风不正的人,其言不可信啊。”宋三德不甘示弱地回应道。
两个便在路上一直吵啊吵,其他人也只当这两个人做乐子,纷纷看着笑话,两个四五十岁的人了,火气还这么大。
汽车“吱啦”一声之后骤停下来,车上的人纷纷因为突然的停车滚到了前方,宋三德和李大方两人本来就在车厢最前方,结果一群人将他俩压在最底下,这下好了,两人终于不吵了。
“怎么回事儿?咋了这是?这是咋了?”大家伸长了脖子便看过去,到底是怎么事儿,司机怎么突然就停车了。便看到街道上满满的都是人,似乎都要往政府方向走过去,汽车根本走不动了。
“咋了?咋了?”宋三德爬起来问道。
“不知道,学生游行?”另一个士绅疑惑道。
“现在学生放假呢。”李大方的儿子在县城上学,知道这时间正在放寒假,怎么可能是学生游行呢。
司机回头说道:“诸位,不好意思了,前面游行示威,看来咱们是过不去了,劳烦你们下车步行过去吧。从这里到省政府也不是很远,大概三五里路吧。”
众人顿时叫苦不迭,司机一番解释之后大家心中庆幸亏得不远啊,大家都是士绅乡老,平时很少运动,五里路的确是有些说长不长说近不近了。但是见到省长的光荣还是让他们一个个都下了车,便要挤过去,几个青年学生喊道:“你们干什么去?”
“去省政府。”被忽然一嗓子吓坏了这些老头们连忙回道,心说怎么来省城还这么大规矩,居然要被质问。
“正好,我们也去省政府,大爷大叔们,你们也是参加游行的?”
宋三德看了看周围的青年学生们,一个个激动不已的神态,连忙说我们也是参加游行的。那学生高声大喊道:“看,大爷大叔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参加我们的游行,这说明我们是正确的,我们的行动代表着民族的渴望。同胞们,同学们,我们是正义一方,我们现在的路是正确无误的。”
“好!”其他年轻人高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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