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走到死去的男人跟前看着死尸,默默地位男人整理了一下衣裳。半天才叹了口气说话,按理说女人都怕死人,但是这女人显然很是坚强,男人死了,她也为男人报了仇。
她镇定下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给老肖讲她的故事,说:“我俩是福建福州人,我和阿力从小青梅竹马,他是我家的长工。我不知道你们那里的风俗是怎样的,在我们那里,长工和小姐是根本不可能在一起。要是在一起的话,阿力就得被浸猪笼。我们的身份相差太大了,我爸妈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差点打死她。后来,我悄悄地放走了阿力,阿力在外养好伤之后和我从福建逃了出来。我俩害怕家中找到我们,就逃到南洋,然后辗转又来到了这里定居了下来。”女人越说越难过“我们经过了三年的努力,这才有了这个一个小家,可是现在……”
老肖似懂非懂,这不就是私奔吗?便“嗯”了一声,他也撇撇嘴道:“这世道就他妈的是这样,你说你惨,比你惨的人多了去了。远的不说吧,就拿我来说,我家是奉天省……不,现在改名叫辽宁省了,我家是辽宁省海龙县人,祖上是满族旗人奴才。人都说旗人在满洲只要能干点啥就饿不死,可偏偏我爷爷混球,生了两儿子,自己吃喝嫖赌,把家败祸完了,自己吃鸦片膏子死了。幸好那时候旗人有旗响,我爹和我叔靠着旗响活下来了。后来大鼻子和小鼻子在满洲干仗。我爹早年因为想挣钱,就给俄国大鼻子赶大车(拉货),让〖日〗本人抓着了喂了狼狗。俺叔一看给大鼻子拉车抓着得死,就给〖日〗本小鼻子拉车,结果让俄国人抓着也给打死了。俺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俺拉扯大,后来断了旗响,俺就给人放猪。有时候饿了,就偷摸吃猪食。想当初啊俺还是在国内,都不能当人生活。”
老肖的故事倒是让女人惊讶起来。“你……你们关外竟然这样乱啊?”
老肖说道:“可不是咋地,我爹死的时候我才五岁,刚刚记事儿。就记得我爹让〖日〗本给拉走了,说喂了狼狗,因为给俄国人拉大车。我娘哭啊哭,后来我叔也让俄国人给杀了,我婶子没孩子改嫁了。我娘带着我,不愿让我给人当儿子,就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好不容易拉扯大。后来俺娶了个老婆,结果让胡子看上了,被胡子给抓起了糟蹋了,送回来的时候我老婆上吊自杀了。我娘一气之下也死了。正巧王大帅在黑龙江扩兵,我听说他的队伍军饷足,我一寻思我就一个人了,没牵没挂的就去了他的队伍上,这才算有个落地的地方。姑娘啊。你还有爹娘,你看看我,没爹没娘媳妇死了,二十五了,还是个大光棍一个,死了就往哪一埋拉倒。连烧纸的都没有。”
老肖自嘲了一会儿,把从印度兵身上搜到的钱从口袋里都掏了出来,说:“你回国吧,用这些钱。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钱,多少,你都拿去。”
女人抬起头,问:“为什么?”
“你家死了三个兵,现在我们在这儿你这没事儿,等我们走了,估计他们的人会报仇来,你拿着钱回福建老家吧。”老肖说。
女人说:“不,我不能要你的钱。你救了我,已经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再用你的钱。”
老肖道:“别他妈磨叽了,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便硬塞进了女人手中,碰到女人嫩滑的小手,老肖心里暖滋滋的,心说我要是能摸一下多好。
“大哥,谢谢你。”女人说。
“谢啥,不用谢。”老肖道“那啥,我走了啊。”
“大哥,你叫什么?”女人问。
“俺叫肖福全。”老肖说道。
说完这话,两人似乎没话说了,老肖略显尴尬站起身问:“你男人的尸体放在屋子里吗?”
“你帮我埋在后院行吗?”女人问。
“好。”老肖背着冲锋枪,走到前面托起男人的尸体,尸体死沉死沉的,被他拖到后院。女人找到铁锹,老肖问:“埋在这儿?你不害怕啊?以后你住多晦气啊。”
女人摇头道:“我不留这里了,害怕什么。”
老肖挠了挠头,说:“这倒是,这倒是。”便接过了女人的铁锹挖了浅浅的一个坑,两人合力埋葬了男人,立下了一个小坟头。埋好之后女人反倒不哭了,站了一会儿,老肖陪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掏出烟卷儿,点着了三根插在坟头上,说道:“兄弟啊兄弟,一路平安,安心上路吧。”回头看看女人,此时一脸平静,还真是坚强的女人。
“大哥,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不哭了?”女人问,老肖尴尬地笑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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