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帝国陛下抛出他的盐政新法时,面对朝廷即将失去的“厚利”,身为当朝丞相的陆秀夫竟然一言不发、无动于衷,很是令有些人不解。
赵与珞事后就迫不及待地当面询问了他。
陆秀夫却笑了笑,看着赵与珞问道:“朝廷眼下缺钱?”
老赵立刻点头。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钱从来就没够用过。
可陆秀夫仍然看着他。
赵与珞迟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啥意思?
赵与珞他知道,行朝现在仍“缺钱”,是由于复国江南后,随着地盘的扩大,需要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
你比如说在整个江南地区兑换北元留下来的宝钞,还有各地的筑城、安置流民等等,都不是什么小的开支。
再加上禁军的规模越来越庞大,还要向西南和两淮用兵,军费支出更急剧增加。
而与此同时,尽管朝廷拥有了江南大部,但福建路、江南西路、广南东西路、荆湖的很多地区都经历了战火。按朝廷过去的规定,它们就要免税三年。再加上陛下的什么“今守城一日,以后免税一月;守城一月,免税三年,”有些地方的免税期还要长。
因此,朝廷在田赋上的征收就远不足以抵消开支的增加。
但客观地讲,朝廷也绝不是像刚落脚琼州时那样,处处捉襟见肘。因为除了国债、宝行,现在的行朝仅是每年能拿出来的新钱就已很多。
赵与珞最清楚,鉴于制钱方法与过去的不同,为了更好的管理、也是为了更好地控制,朝廷已根据陛下的提议,将惠州的阜民钱监改造成由财部直属的帝国造币所,并将原先在琼州的造币器械、人员全迁到了那里,且加以扩大。
选择惠州,主要是考虑它临海,运输方便。
同时正式制定了朝廷新的造币规制,即:各地过去的钱监不再制钱,仅制作造币材料。制成之后全运到惠州,由造币所来统一制成新钱。
其结果就是,这个新的规制订立后,行朝在制钱的能力上进一步得到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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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过去年均铜钱制作能力为三百万贯,同样数量的钱币,按新币制,已经是三千万贯。
当集中生产、并有某种机械(尽管它很原始)存在的情况下,只要您愿意,这个制作能力都可以提高十倍。也就是达到三亿贯,按后世的币制是三十个亿。
当然,这仍只是玩笑话。您既不能这样做,以时代的条件,原料上也无法持久地满足,今后还是要向纸币发展。
不过整个宋代在货币的发行上,已经基本囊括了后世的主要做法,足以令人借鉴。这点以后还会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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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与珞心里想的是什么,陆秀夫是能猜到的。
他淡淡地说道:“陛下知道这些,所以他看重的不是朝廷又能多收多少钱。”
赵与珞愣愣地看着陆秀夫。
老赵发呆真的很正常,因为在他原本的观念中,从来都是钱收的越多越好。过去的大宋对增加朝廷收入的官员,更多有褒奖。
陆秀夫继续说道:“他更关注的,是市面上会否出现物价腾然。”
“因为从朝廷来看,现在是还缺钱。而从天下着眼,朝廷放出去的钱,实际已不少,甚至今后还会更多。”
“当年朝廷会子发行过滥,百物市价急升,百姓厌弃,曾经形成会子危机。而你我都知,陛下在琼州的钱币改制,其实还是把钱给轻了。这本应该出现钱轻物重,可琼州和流求为何没有出现物价腾然?”
赵与珞露出了沉思之色。
“这是由于陛下在琼州实施了粮食的榷卖榷买,压制了百物的市价。”
陆秀夫的眼神已经变得意味深长。
“如果以此观之,他恐怕早已有所预料,所以当初才一定要朝廷控制粮食。现在推行新的盐法,其目的仍然是为此。”
“在陛下的心目中,与朝廷的币制危机相比,区区的盐利,已经算不得什么了。何况朝廷并不是没有钱。”
国债、宝行、每年制成的新币,粮价利差、关税、商税等等,就是这个“新盐政”,虽然大幅减少了朝廷收入,每年仍有几百万贯的“盐税”(一人一年十斤盐,四千万人就是四百万贯),朝廷的花费绝对是谈不上极其紧张的。
“而一旦市面上物价腾然,不仅势必会危及朝廷现行的币制,更将影响到陛下以后的北伐大计。”
赵与珞彻底无语。
陆秀夫的学识、能力,无疑是要远高于赵与珞的。
事实上,凭他所处的职位,他早已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自陛下钱币改制后,仅仅在十年的时间里,行朝所投放出来的新钱数量就已极为庞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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