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在兵部的那位年轻的员外郎。”
“礼部左侍郎,品能皆有,可擢升。”
“尚书省尚书令,虽然权高位重,且此人贪图财色,却万不可打压此人。因为此人能力足够,如今朝廷上虽然有几个年轻人有做尚书令的潜质,却还远未成长起来。重要的是如今这位尚书令有个优点,那就是不贪权势,他在坐上这个位子后,便只求稳妥。”
“外戚和皇子之争,陛下可适当插手,防患于未然,但又不能做的太明显太过,不然只会有负面效果。陛下是明君是智君,想必这一点能够做好。”
“还有如今的那位老御史大夫,为人铮铮铁骨,虽脾气暴烈,但却是一心为国为陛下。陛下万不可因之前他上书弹劾老臣,便对他大力打压。”
“还有许多,我的那些锦囊中写了不少,其余的,就要看陛下自己了。”
“如今的朝廷,经过臣十余载岁月的整治,现在已经不需要臣再在这儿吃白饭了。臣,也老了。”
穷酸老儒生模样的帝师微微一笑,从两只宽大的袖中取出了二三十个小巧的锦囊,尽数放在面前的御桌上。
帝国天子闭上了眼睛,没有看那锦囊,若是其余任何人在这儿,对着他说这些话,他必然当场便让人拖出去斩了,然后诛灭九族。
但唯独面前此人,他发自心底敬畏。
“朕知道了。爱卿的年纪也不小了,朕能理解,那么爱卿还有事情要补充吗?”帝国天子坐下,微微颔首,脸色平静地问道。
“臣无事。”
“那就回去准备一下吧,太华山距离京城不算太远,朕若是有时间,便去看望爱卿。”
“那臣便就此告退。”帝师对于这位学生语气的变化和措辞的微妙改变,并未在意,仍是淡然一笑,作楫行礼。
待他转身迈出三步后,帝国天子猛然站了起来,“先生!”
“这么多年来,谢谢先生了。先生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呕心沥血。学生遇到先生,是学生之幸;百姓遇到先生,是百姓之幸;天下遇到先生,是天下之幸。”
“最后,学生想斗胆再问最后一句,您这些年来,可否把学生看做是学生?”
那道清瘦佝偻的身影停下脚步,没有转身,只听他笑言:“为国为民,儒生本分。先生学生,有始有终。你我五十年前初次见面时,我便认你为学生,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吗?”
“一直都是。”
说罢,那道大袖飘摇的穷酸老儒生,负手离去。
帝国天子神情恍惚。
他仿佛又回到了五十年前自己的儿时,看着那一袭身穿儒衫、意气风发、气态儒雅、面如冠玉的年轻读书人,负手大步迈入御书房后,在他父皇的面前称赞他“他年此子必然于社稷有大利”。
那位年轻读书人,正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