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一醒,玄光也回来了,原本冷冷清清的神殿一下子热闹起来,愈近年关,江岄日思夜想,终于还是招来了土地,要来了笔墨纸砚,铺在案上,提笔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大大的福字,准备贴在门上沾沾喜气。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神族的事务还未送达,浮黎也愈发清闲起来,日日跟在江岄身边,江岄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一点儿帝君的架子都没有,看的华胥几人愣愣的,若非他周身灵气浑厚,神光熠熠,非他人可比,险些以为这是哪个假扮的。
是日,卞南扶着还未痊愈的华胥找来了江岄房里,揣着一兜子酥糖,离得老远,江岄鼻头一皱,嗅到了那股喜人的甜腻,提笔的手一顿,纸上瞬间染了一团黑迹,毁了好好的一幅对联。
浮黎见此,低低垂下眼眸,眉间满是霜雪之色,明显的不虞。
许是浮黎近来不再那般辞严厉色,有些人便放松了,一踏进房门,便直直朝着江岄喊道:“上神!我来找你玩啦!”
江岄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温和的笑了笑,抬脚大步越过身侧的浮黎迎上去,负手道:“你可真是一刻也闲不住,不是让你躺着别起来吗?才多久的功夫又跑来我这里。”
卞南按着华胥给浮黎恭谨地行了礼,正声道:“拜见帝君、上神。”
浮黎只冷淡地点了点头,便不再看这二人,也没有言语,自顾自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华胥道:“我这不是才想起来,我之前答应说要给你带好吃的嘛,这不,我给你拿来了!”说完便献宝似的掏出一大把包的花花绿绿的糖果递到江岄跟前,“还好我当时没藏在身上,要不然肯定在水牢里被泡坏了,嘿嘿嘿,你快尝尝。”
江岄也是嘴馋的不行,喉结滚了滚,但碍着卞南在旁边,他还是要端着些姿态,不好意思全拿,只从华胥挑了一颗,便收回手,轻笑道:“真是没白疼你,还记着给我带糖。”
华胥撇了撇嘴,将一兜子糖果全塞进江岄怀里,道:“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啊,这儿都是自己人,再说了,现在谁不知道你是神族除了我之外最没架子的,爱吃糖又不丢脸。”
江岄急忙接过来,生怕这些宝贝疙瘩掉到地上,而后便丢了一颗在嘴里,甜腻腻的滋味化开,心情顿时又好了几分,他转过身来抓了一把给浮黎,道:“浮黎你也尝尝。”
浮黎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接了过来,,又面无表情的放到一边,而后又埋下头书写,身上散发着冰冷的寒气。
卞南察言观色,扯了扯华胥,轻声道:“东西送到了,我们快走吧。”
然而华胥并没有细想卞南话中的深意,对着江岄继续哈哈道:“不急不急,我好不容易能下床,自然要跟上神多待一会。”
而后他轻轻推开卞南,一把搭上江岄的肩膀,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江岄身上,道:“上神啊,你不知道我多倒霉,一到人间还没落地就从天上摔下去了,摔得我满脸都是血,差点就毁容了。”
江岄下意识的灵气暴涨,险些没控制住将华胥一掌打飞出去的冲动,他强行压下情绪,只面带嫌弃的推开了华胥,有些无奈道:“我现在有点不对劲,你别挂我身上,万一伤了你我可不管啊。”
浮黎倒是反常的没有出手,之前他根本不让任何人靠近江岄的,想到这点,江岄心底闪过一丝异样,但由不得他多思考,这念头便转瞬极散。
华胥听话的松开了江岄,卞南也偷偷松了口气,刚刚帝君笔杆都捏断了,却还强忍着怒意握着半截断笔继续写着,他真担心他一个没控制住,用那断笔把华胥捅死。
华胥一屁股倒到一边的椅子上,不管不顾地端起一个杯子仰头一口喝干,而后他低下头,目光对上了浮黎深邃如寒潭一般的冷眸,霎时头顶一麻,手一晃没拿稳白玉杯。
江岄两指一并,一道灵光顿时显出,将快要落地的被子稳稳当当的接住,而后他将白玉杯握在手里,眉间皱起微微弧度,对华胥道:“真是不记打,小心一些,这可是浮黎的杯子。”
而后他对浮黎挑了挑眉:“最近你心性太过平和了些,手底下的人又翻上天了。”
华胥闻言身形一颤,连忙站起来,不知所措的摆了摆手道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我我……我不知道这是帝君的杯子……小神有错,愿领重罚。”
江岄轻笑一声,摆手道:“你认错倒是挺快,罢了罢了,好在这是我用的杯子,罚倒不必,但不问自取不合神族规矩,下不为例。”
而后他嘴角勾起一丝邪邪的笑:“不过你喝了帝君亲手沏的茶,怕是要折寿。”
华胥长吁了一口气:“没事没事,折寿就折寿吧,反正神族活的长。”
江岄没得到想要的反应,耸了耸肩,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道:“你啊你,也是,岁月的流逝于神族来说,本来就没多少意义。”
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要是让外面那些将死的人族看到了,恐怕对神族怨恨更甚。
华胥见帝君没有发怒的意思,便又继续道:“我苦水还没倒完呢,江岄你听我说啊,凤栖梧下手是真狠,他把我从尾犺的水牢里掏出来就扔进冰棺里了,还天天放我的血,你看看我身上都是刀子划得。”
说着他便伸手要扒衣领,卞南连忙按住他的手,无语道:“好了好了,你这些话我听得多了,帝君在此,你还是收敛些为好。”
江岄摊手道:“反正我看不见,你随意。”
华胥手一顿,尴尬的挠了挠头,哈哈道:“不不不,我可不敢,帝君非打死我不可。”
江岄噗笑一声:“你想多了,浮黎可不会打你。”
华胥眼睛瞪得圆圆的,迟疑道:“是吗?”
江岄挑了挑眉:“是啊,浮黎乃神族帝君,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动手打你,只需命人把你关起来用雷劫劈一劈就行了。”
华胥面色一苦,眼珠转了转,佯装虚弱道:“上神你好毒啊,我都这样了你还要吓我。”
这时浮黎放下了手中的纸笔,缓缓抬起头来,开口道:“他说的不错。”语气不掩寒芒与冰刃。
江岄转过身,两步凑到浮黎跟前,问道:“写好了?”
浮黎眸光静静地盯在江岄面上,目若寒潭,轻轻应了一个嗯字。
江岄负在身后的手一挥,衣袖翻飞如一朵盛放的雪莲,他喜道:“你写的什么?要喜庆些,年关将至,求个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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